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微微同人-穿越之陌上花开 作者:无声长夜 文案 肖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古代? 肖教授是皇帝,林教授是皇后 而他自己是两岁的七皇子 林皇后好不容易生下嫡子,七皇子却惨遭后宫奸人陷害险些丧命 却因祸得福,七皇子变成了腹黑的肖大神 且看肖大神如何坐拥江山美人 美人自然就是女主贝微微了 作者脑洞大开!全文已完结,请放心食用!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奈,贝微微 ┃ 配角:郝眉,KO,于半珊,丘永候,晓玲,二喜,丝丝 ┃ 其它:穿越,微微一笑很倾城 PS:原创网第50章锁文 ================== ☆、七皇子   夜深,东昭国皇宫里整个太医院上下如临大敌,年仅两岁的七皇子意外落水之后高烧不退,如今已气若游丝,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未央宫里,林皇后守在塌前泣不成声,肖景帝大发雷霆,已将贴身照料七皇子的三十余人杖毙,尤不解气又问责了首领太监领班的侍卫,等等一大拨人。   肖景帝一共有十名皇子公主,但是嫡子却只有这么一个,他与林皇后感情甚笃,林皇后早年流产之后便难以受孕,好不容易剩下嫡皇子,说是视若珍宝也不为过。   皇帝震怒,后宫无不惶恐,上至贵妃下至才人均战战兢兢地跪候在殿外,心里却各有各的算盘,尤其是诞育了皇子的妃嫔们,若是小太子病故,最大的获益者就是她们的儿子。   肖奈是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过来的,他习惯性的朝旁边摸了摸,结婚一年他已经习惯了睡醒之后身边有人,但是这次模了个空。   睁开眼是满目的大红色和橙黄色,一只绣金丝的凤凰盘旋在帐顶,华丽炫目。   之后是一阵混乱。   “七皇子醒了!”   “佛祖保佑!”   “皇后娘娘,请让微臣上前把脉。”   肖奈惊讶的看着一群身穿古装的人在自己身上忙前忙后,先是把脉,又是针灸,接着喂药,喂食,一通忙乱之后,肖奈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身穿龙袍的肖爸,和身穿凤袍的肖母……然后他还看到了开面馆的哑巴赵阿姨在一旁默默垂泪。   因太子终于醒来,众人喜极而泣之时,又有太监报道。“太后驾到!”   听到太后来了,围在床前侍候的太监宫女们忙让出一条路来。   当今丘太后是皇帝的生母,自然跟那些只有头衔而没有生母威望的挂名太后不一样,肖景帝一看亲娘来了连忙上前搀扶。   丘太后虽然已经满头银丝,但精神抖擞威仪不凡,一来便不怒自威的横扫了一眼肖景帝,凑到床前仔细查看了刚醒过来的七皇子,确认病情已经缓和下来了,丘太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但是丘太后一想到爱孙差点丧命便斥责道。“小七素来乖巧,怎会无缘无故落水?皇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瞒着哀家不让下人通报,要不是太医院众人行色匆匆的让瑾嬷嬷看出不妥来,恐怕哀家还要被你们一直瞒了去。”   “母后,皇上也是怕您忧心……”林皇后正想为肖景帝解释,才开口便让丘太后打断了。   “皇后,你不用替皇帝解释,哀家的儿子哀家心里清楚。”说罢丘太后又斥责皇帝道。“皇帝,你往日如何宠幸后宫,如何宠爱那些皇子公主们,哀家也管不着,但是你看现在,皇后跟你唯一的嫡子却教人这般怠慢,这都是你往日宠爱庶子让奴才们瞧不起嫡子的结果,”   肖景帝惭愧的低着头,丘太后见自己儿子这样,语气便不忍心地缓了下来。“皇帝,哀家知道你心善仁慈,诸位皇子公主也是你的亲骨肉,你对后宫庶子一视同仁是明君该有的心胸,但是难道你忘了当年你是如何被庶兄弟挤兑的吗?你是先皇唯一的嫡皇子,你应该很清楚小七的处境才是!”   丘太后一席话教肖景帝哑口无言。   就在丘太后教训儿子的空档,已经被林皇后抱在怀里喂食的肖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他分明记得自己开车载着微微回武汉探亲,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却失去意识了,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里的人居然还是他的至亲!就连丘太后也跟他过世祖母长得一模一样。   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一名两岁的孩童,那么微微呢?   想到这里肖奈忧心忡忡的蹙起了眉。   “奈儿怎么了?不想吃了吗?”林皇后温柔的替儿子擦了擦小嘴。   奈儿?肖奈扫了一眼年轻美丽的林皇后,又看向前面还在被丘太后教训的肖景帝。   丘太后是一个强势的母亲,肖景帝在丘太后的羽翼庇护下并没有经历什么血腥的九龙夺嫡之争便顺利的继承了帝位,也许正因为如此,肖景帝心地纯善,在面对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时,他更多的是把自己当成一名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因此确实是助长了某些不该有的贪念。   七皇子年仅两岁,平日里贴身侍候的宫人就有十数名,这还没算远远跟着的粗使宫人和侍卫,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落水?这其中必有隐情!   但是没有目击者,整个皇宫大内有数千宫人之多,想要找出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丘太后此番斥责肖景帝也确实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丘太后又说。“皇帝,你也登基九年了,是时候立太子以定民心,小七是你与皇后的嫡子,此番大难不死必有造化当得太子之位,明日早朝你且把此事昭告天下吧。”   肖景帝的表情却僵在了脸上。   肖景帝一共有七名皇子,三名公主,皇后还没生下嫡皇子前,他最宠爱的是大皇子肖华和三皇子肖珣,大皇子今年十岁,是宠冠后宫的丽贵妃所生,丽贵妃在肖景帝还是太子时便随侍左右一直深得帝心,又生下皇长子,在肖景帝心中自然分量不一样。而三皇子肖珣,今年八岁,为温柔贤淑的兰妃所生,三皇子是七个皇子里长得最像肖景帝的,活泼开朗也最讨肖景帝欢心。   其实帝王也跟寻常百姓家的父亲一样,对于几个孩子必定更看重长子和更喜爱长得像自己的孩子。在林皇后还没生下嫡皇子之前,大臣们便多次提议皇后无子因当在大皇子和三皇子里择贤立为太子,就在群臣最后一次劝谏的时候肖景帝便已经动了立太子的心思,却也巧合,就在这时林皇后怀孕了。   林皇后是丘太后的外甥女,丘太后背后有安国公府的势力,肖景帝为了摆脱母族势力的辖制,从而扶植了大皇子生母丽贵妃的父亲右相张方远一族,和三皇子生母兰妃的父亲安陆候一族。如果在此时立七皇子为太子,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安国公府势力势必会重返朝堂,到时候朝廷又成了丘太后一族的一言堂了。   肖景帝不说话,丘太后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到儿子竟跟自己生此嫌隙,不由得更是恼怒。   “皇帝!哀家是你的亲娘!难道哀家还会害你不成?”   丘太后这番话只怕没挑明了说,安国公是你亲娘舅,你怎么重用外人也信不过自己的血肉至亲?   见丘太后动了气,肖景帝连忙赔不是安抚。   肖奈不过听了这对皇家母子几番对话便将当前的形势了解了七八分,肖景帝的性格说是仁慈,其实是在强母之下养成的怯弱性格,这一点倒是跟21世纪的肖教授挺像的,只是肖教授是普通的人家,且是为人师表,性格仁爱一些再好不过,然而这个世界里的肖景帝是帝王,帝王过分的仁慈并不是好事。   面对母亲的施压肖景帝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肖景帝也不糊涂,婉转的给事情留了一丝余地。   肖景帝赔笑说。“母后,奈儿还小恐担不了太子之位,这样吧,朕明日早朝便昭告天下封奈儿为亲王,待奈儿成亲之后便立为太子。”   七皇子如今不过两岁,古人约十五岁成亲,这期间还有十三年的时间足够肖景帝运筹帷幄了,最后立谁为太子还不好说。   肖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肖景帝,这样的父亲是他所陌生的,但是他又不否认肖景帝这样做是正确的,肖奈自己也不愿意才年仅两岁就被摆上那个众矢之的的位置,何况他还要找微微!既然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跟他一起的微微应该也来了,只是她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全文搬迁到晋江,已完结,这两天会放完 ☆、北平   八年之后的中原关外,北平城。   说起关外的北平城就不得不说到城主贝郡王,贝郡王是东昭国唯一的异性王爵,世代为历代中原霸主守卫北疆抗击匈奴。   当今天下共分五国,分别是西北的月氏国,漠北的匈奴国,西南的西麓国,东南的陈留国,以及占据了中原辽阔大地的东昭国。   月氏国及陈留国国力积弱,附属于东昭国为藩国受东昭国庇护。   西麓国多山地,山里瘴气环绕,传说山民像野人一样生活在林瘴之地,民风极为彪悍,也是历代中原霸主最头疼的国家。又因为陈留国与之毗邻,两国边境常年交战,前朝覆灭之后,东昭国力助陈留国击退西麓军,这才让南边安生了几年。   而漠北的匈奴国是游牧民族同样不安分,因漠北物资匮乏,匈奴军常犯边境抢掠粮食,前朝荒废西北军务那些年,西北更是被匈奴折腾得十室九空。   这里所说的前朝便是东璃国,东璃国雄霸中原近百年,后因末代皇帝沉沦酒色轻信宦官而荒废政务,导致各地诸侯并起,从而天下大乱。   东昭国肖□□乃前朝的镇南大将军,守卫西南边境,天下大乱之时趁势领兵入主中原,用七年时间平定了战乱建立东昭国。   而贝氏一族的家主则是前朝的镇北大将军,肖□□平定天下之后将贝氏一族招安,并封郡王爵世代守卫北疆。幸得贝氏一族守卫北疆抗击匈奴,这才有了如今北平城的繁华富庶。   “郡主,你又在看《疆域志》了,这本书你都快会背了吧?”丝丝捧着茶果踏入厢房,看到自家小姐又在捧着这本快被翻烂的《疆域志》不由得叹气说。   今年八岁的贝微微回了一个我高兴的表情哼了一声继续看。   “郡主,奴婢觉得……”   “我不是说你不用自称奴婢吗?”贝微微洋装生气的说。   丝丝缩了缩脖子赶紧放下茶果。“奴……我还不是怕冲撞了郡主。”   丝丝是王妃前些日子给贝微微新买的奴婢,贝微微看到自己上辈子的好闺蜜这辈子竟然为奴仆,心里自然百般难过,只是这辈子的丝丝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也只能尽可能的对她好一些了。   “郡主,我总觉得你在书里找什么?村头的说书人常说书里有黄金,郡主,你是想在书里找黄金吗?”同样年仅八岁的丝丝一脸天真的说。   贝微微哭笑不得的白了她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呢。”   想到什么贝微微又叹了一口气。“我是在找人,不知道他在哪里呢?”   丝丝天真说。“郡主,你要找人应该出去找呀,在书里哪能找到人?”   说起这个事贝微微就郁闷,她倒是想出去找啊,但是她如今只是一名八岁的幼童,而且还是郡王家的小郡主,平日里那些丫鬟婆子看她看得很紧,别说出家门了,就是到外院的花园里去玩也是要跟母亲报备的!   如今的贝郡王和贝王妃也是贝微微上辈子的父母,并且对她的溺爱只多不少,只因她是贝王妃连生了三个男孩之后唯一的女孩,贝郡王对她这唯一的女儿视若珍宝,女儿说要摘月亮咱们贝郡王都会毫不犹豫的派人去摘的那种。   所幸小郡主是拥有贝微微灵魂的小女孩,否则还不给宠出个傲慢跋扈的性子来。      就在主仆二人闲聊之时,王妃身边贴身大丫鬟翠翠来请。“郡主,王爷和王妃让您过去一趟。”   贝微微疑惑说。“往日这个时辰父王不是在练兵场演武,就是在书房里批阅政务,轻易不会更改,这么突然是有什么事情吗?”   翠翠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郡主,是好事,您去了就知道了。”   王府的客厅里,贝郡王贝王妃还有三个儿子都在。   大子贝卓远今年十七岁,已经立为世子,高挑的少年英姿煞爽,已经渐渐有一股习武世家的锐利锋芒。   二子贝赫宁今年十五岁,因大哥从武他便从文,师从北平城有名的老翰林,少年温文尔雅,年纪不大但已有小成。   三子贝文琦今年十二岁,按贝微微的话说就是一脸童星相长得那个好看啊!只是性格太跳脱整日捣乱,王府里养了十年的老黄狗都快被他整出厌食症了。   贝微微到时贝王爷就正在教训老三呢。   “整日就知道玩,再让老子看到你上树掏鸟,回头把你扔军营里抗石头修墙去!不成器的东西!”   贝王爷这边还没骂完呢一看到最宝贝的女儿来了立即换了脸色笑道。“哎呀,本王的小美人来了,快过来让本王抱抱。”   贝微微好气又好笑的说。“父王,昨天司礼嬷嬷说女子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女儿不能让你抱了。”   其实这只是为了逃脱贝郡王荼毒的借口。   贝郡王一脸被抛弃的错愕表情,女儿这就不要他了?   在场所有人无不是一脸憋笑的表情,尤其是贝文琦一脸得救的朝贝微微眨了眨眼。   贝郡王表示女儿太懂事也让他很受伤。   这时贝王妃笑道。“好了王爷说正事要紧,微微,来娘这边坐,文琦也起来到一边坐好。”   贝王妃清退左右,整个客厅只余下一家六口以及贝郡王的两名亲信。   贝郡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两个月之后的端午节是太后寿诞,皇帝下了圣旨要本王连同家眷一起进京给太后拜寿。”   一时间少年们的脸色都变了,就连平日里最处变不惊的贝微微也不由得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   事情还要说到贝王府与朝廷的关系,先帝去后贝王府一直不得新帝信任,近年来朝中更是屡有撤蕃之意,就在三年前肖景帝更是命人在京城里盖了一座贝王府,明言要老贝郡王进京养老,却在这时老贝郡王去了,现在的贝郡王借口守孝死活不出北平城,这个事情才算过去了。   而这次肖景帝借口太后寿诞要贝郡王阖府进京,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们进得了京城恐怕就出不来了。   北平是贝氏一族用几代人的血汗打下来的根基,离了北平的贝王府还是贝王府吗?到时候任人宰割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贝微微想到清朝历史上有名的三蕃又想到自己,不由得不寒而栗!   这时素有急才的贝赫宁说。“父王,有没办法让大哥留下来?只要北平城还有贝世子,皇帝就不会蓦然扣下我们。”   贝郡王仔细一想。“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能有理由让远儿留下来?”   贝卓远剑眉蹙起,也是凝神苦思。   一个亲信建议道。“不如称病?”   另一个亲信立即反驳。“咱们世子爷是北平少有名气的少年将军,全城百姓都知道世子爷每日随王爷一同演病,在这节骨眼突然病了这不明摆着告诉京城那些人咱们有反心嘛!”   贝郡王头疼极的扶住额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贝微微也在思考对策,没想到太入神了竟说了出口。   大家先是一冷,随即都拍手称好。   贝郡王兴奋道。“对对!失马!让远儿演一场坠马的戏,回头就说伤情严重不便进京!”   朝廷再苛刻也不会强求一个伤重员进京拜寿吧?搞不好喜事变白事多晦气,众人一拍即合,那两个亲信更是迫不及待的布置计划去了。   “微微啊,你真的是本王的小福星。”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微微就这样被贝郡王抱进了怀里。   贝王妃笑道。“此行凶险,微微年纪尚小就不要去了吧,就说留下照看大哥便是。”   贝微微一听立即不干了,好不容易有离开王府的机会,她怎么可以错过?各种撒娇各种磨就是要一起去,就连她自己都快鄙视自己了,居然不要脸到这个程度。然而没有什么比能踏出王府去寻找肖奈更重要的了!    ☆、皇帝   东昭国循前朝旧礼,凡五岁以上的皇子皇孙均要进国子监上学,一直到皇子成年之后才出学。   肖奈来到皇宫之后这八年来,后宫又添了四位皇子和两位公主,如今最小的才刚满月。   大皇子肖华已经十八岁,在一众还是稚童的皇子里最为出挑,就在上个月他被封为雍王,已经有上朝听政的权利了,也很得肖景帝看重。   三皇子肖珣的外祖家也在张罗着给他请封王爵的事情,现在就只差肖景帝点头了。   肖奈受封的是宁王,一开始也风光过,现在慢慢的兄长们的风头已经盖过了他。   午后国子监下课,看着被宫人前呼后拥的大皇子和三皇子,肖奈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平静的踏出书房。   于半珊和丘永侯已经等在国子监门外,选选的看到身穿一袭白色皇子服的肖奈便忙不送地招手。   于半珊是镇国将军于镇海的独孙,丘永侯是安国公府的世孙,安国公府也就是丘太后的娘家,两人同是十岁且是肖奈的伴读。   回皇后所在的未央宫的路上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于半珊说。“你们没看大皇子那样子,我去!尾巴都快嘚瑟上天了,不就是上朝听政吗,老三,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咱就这样让他骑在头上?”   丘永侯说。“老三,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皇后生的嫡皇子啊,而且皇帝不是亲口答应等你成亲之后会立你为太子吗?有些东西你得去争取啊!”   两人越说越激动,肖奈忽然停下扫了两人一眼语气淡漠的说。“这事不着急,还有,回去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两人表示明白的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肖奈想起了什么。“对了,有微微的消息了吗?”   说起这个丘永侯就泄气。“还没呢,我已经让管家把京城附近姓贝的人家都找遍了,没有叫贝微微的女孩,也没有长得像三嫂的孩子。”   肖奈心里一紧叹气道。“再找吧。”   于半珊这大嘴巴子的说。“按照咱们这穿越的规律,三嫂应该也是来了的,该不会是穿越到什么贫困山区了吧?”   丘永侯呼了他一个大巴掌。“愚公,你哪壶不该提哪壶呢,瞎说什么,三嫂一看就是个好福气的,一定会穿越到一个好人家,而且也一定会有记忆的。”   “啊!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于半珊忙打哈哈。   但是肖奈脸色更是沉凝,其实他无心夺嫡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还没找到微微,在找到微微之前他不能被困在皇宫里。   揭过这事,为了让气氛愉快一些,于半珊又说。“哎哟喂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每天看着府里貌美如花的丫鬟们在面前晃啊晃的却不能下手,你们知道哥哥我心里苦吗?”   丘永侯鄙视说。“你这简直就是社会人渣败类。”   于半珊说。“去去去,你懂什么,这叫享受!哥以后是要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也许是受不了这么没营养的对白,肖奈平静的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你们这两个外戚,如果我当不了皇帝别人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   顿时于半珊的脸色都吓白了,哭丧着喊。“老三呀!我马上滚去找三嫂,请你恢复腹黑的本质斗垮这群想染指皇位的毛头小子吧!”   回到未央宫,林皇后正在给三人张罗吃食,说起来这一辈子三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丘永侯就不用说了,是肖奈的表哥,于半珊的生母是林皇后的亲妹妹,也是表哥。   肖景帝登基以来一直在致力于打压外戚,所以说林皇后一脉或丘太后一脉都不好过,连带的肖奈这个嫡皇子也不好过。   而且肖奈有意逼风头,并没有在学业和才智上表现得太出色,只有写得一手好字让翰林院的那些老古董们对他很是有好感。   “奈儿,明日是十五,你父皇会过来吃饭,你下了学早些回来。”林皇后温婉的说。   肖奈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林皇后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母后听说你能背诸葛亮的出师表,还被太傅夸奖了,明天就背给你父皇听听,你父皇喜欢兵家的东西。”   于半珊险些没一口饭喷出来,心里直哀嚎,老三这变态还熟读各种兵书,知道周易之法好吗!只是他愿不愿意说出来的问题!   虽然肖景帝宠幸后宫,但是隔三差五还是会过来未央宫,也不是只有初一十五才来,对他这个嫡子也是看重的,只是肖奈藏拙,在肖景帝面前显得有些平庸了所以才一直被其他皇子的风头盖过。   对此于半珊和丘永侯简直捶胸顿足!   “母后放心,儿臣会让父皇高兴的。”肖奈说到做到,第二天除了背出师表,还临摹了一幅肖景帝最喜欢的书法大师的字,肖景帝龙颜大悦,一连几天都到未央宫用饭并跟七皇子探讨书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七皇子要沉寂下去的时候,他又无比迅速的风光了一把。   于半珊和丘永侯两人觉得自己的担心简直是多余的,肖奈在人心的掌控上同样很变态,他知道肖景帝喜欢什么!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临近太后寿诞宫里宫外均一派喜庆。   而贝郡王一家即将到京的消息也传入了宫中。   紧接着是肖景帝突然召集内阁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的消息传出,原因是贝郡王的世子和二儿子没有随行。   右相张方远擦了把冷汗。“回皇上,探子回报,贝王府世子确实是在练兵时坠马受伤,并且伤势严重,全场的士兵都看到了,说是摔得头破血流,人当场就晕了过去,若不是王府里有奇药留住一口气,寻常人家早就不行了。另外,臣也从给贝世子换药的大夫那里得知,贝世子恐怕一辈子也下不来床了。”   听完右相的解释肖景帝的气才消了一些,但还是不悦的说。“如此一来想要趁太后寿诞一举拿下贝王府的计划便不能进行了,只要贝世子在北平哪怕是个蹶子,他的部下也不会轻易归顺,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没有?”   右相有说。“皇上仁慈,不忍大动干戈以致生灵涂炭,只是削蕃一事牵连甚广,还需从长计议。”   说白了就是现在谁也没有好办法,面对一个有重兵在手的蕃王谁也不敢做出头鸟,搞不好要成亡国罪人背千古骂名,回顾历史主张削蕃的大臣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说白了这事只有肖景帝自己想干,下面的大臣们心里都各有各的算盘,谁都不愿意出头。   肖景帝看着这群阳奉阴违的老家伙,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们,只得拂袖离去。    ☆、转折   肖景帝一怒之下回了后宫,本想去丽贵妃那,但想到丽贵妃就是右相张方远的女儿,张方远这老家伙今天拂了他的面子,肖景帝心里有气也连带波及了后宫,干脆他今天哪也不去,直接去了七皇子的院落找儿子探讨书法去。   肖奈在肖景帝面前一直表现得不卑不亢,这段时间父子两人接触下来,肖景帝开始发现自己这儿子有点不一样,先是性格过分的沉静,很多时候给他感觉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但皇家的孩子早熟肖景帝也没往心里去。   再然后就是这个儿子看似不聪明,实则接受能力很强,很多东西一教就会,重点是这孩子对朝堂上的事情没欲望,大皇子可以上朝听政了他也没反应,三皇子要封王了,他也没反应。这让厌倦了政事的肖景帝觉得,大皇子和三皇子长大之后,现在只有跟老七在一起才有父子的感觉。   “父皇要儿臣出宫迎接贝郡王?”肖奈诧异的说。   肖景帝就是看不惯老七这与世无争的样子忽然心血来潮起的念头。   肖奈惊讶之后平静下来说。“父皇,儿臣年纪尚小恐无法担此重任,大皇兄年龄最长更适合。”   肖景帝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哪有什么不合适,你是朕与皇后的嫡子,论出身是众皇子里最尊贵的,你替父皇出宫去迎接贝郡王方能表达朕的诚意,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肖奈也不再纠结。“儿臣遵命。”   肖景帝随口聊道。“听说贝郡王此行带了年幼的郡主,回头让你母后准备一些小女孩喜欢的玩意儿送些过去吧。”   肖奈整个愣住。“贝郡王不是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吗?”   肖景帝专注临摹随口说。“是近年才得的女儿,应该只有七八岁吧。”   北平在偏远的东北关外交通闭塞,很多消息除非有探子传回来,京城这边打听不到也不奇怪。   肖奈忽然好像打开了一扇大门,只要那天看看贝郡王是不是他的老丈人就可以知道小郡主是不是贝微微了!   当天,七皇子要代表皇帝出宫迎接贝郡王的消息席卷整个后宫及朝堂,有人恨碎了牙,有人乐开了花,也有人开始重新评估七皇子的地位,而大家说得更多的是,果然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在皇帝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次日早朝群臣还是就此事提出了质疑,都认为七皇子年纪尚幼不能担此重任,而大皇子已经及冠成亲比较适合。   让群臣都大感意外的是,肖景帝直接一句话就驳了所有人。“七皇子乃嫡子!”   看到那些平日里滔滔不绝的大臣们吃瘪,肖景帝心里说不出的暗爽,然而并不知道皇帝只是为了打击他们才这样说的大臣们,心里之震惊可想而知,皇帝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嫡庶的名分了?!难道这些年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与此同时,众臣口中的那位嫡子正优哉游哉的在院子的梨树下品茶。   “哇咔咔咔!”于半珊简直要笑醉过去。“你们都不知道皇上这样说之后,大皇子那脸色,简直不要太精彩,就像到手的媳妇一脱衣服才发现是男的那样!”   丘永候说。“我去!你这是什么形容词,咱们有点内涵行吗,你好歹还是个世家子弟呢。”   于半珊笑道。“哎,这不是没有外人嘛,就不能让兄弟我偶尔解脱一下,平日里之乎者也的我都快憋疯了我,哦,对了,老三,你还真行啊,居然瞒着我们悄悄的在皇帝跟前刷好感度,我就说嘛,你不可能不反击的。”   肖奈淡淡一笑,抿了口茶。   丘永候说。“老三,你这几天心情好像很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肖奈却是答非所问的说。“现在众皇子中能在父皇心里有份量的也就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随着他们长大开始懂得朝堂之争,跟父皇之间的交流势必离不开权利欲,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顺着父皇的爱好只跟他交流书法,渐渐的他就会觉得跟我相处比较顺心,自然就会开始向着我了。”   丘永候笑道。“看来刷好感度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与此同时的官道上,贝王府的车队浩浩荡荡的绵延数里,前后有护卫的骑兵压阵,又有随行的仆从马车,带着寿礼及贡品的马车,贝郡王及贝王妃的马车则被簇拥在正中间。   贝微微这个现代魂虽然穿越过来也有八年了,但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郡主,难得终于可以出趟远门,第一天就被这阵势给吓到了,真心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这阵仗也是没谁了!   车队在路上行走了近两个月,在关外因为常年有战事沿路基本没有小村庄,百姓都聚集在大些的城镇依靠贝王府的军队保护下生活。   每有路过城镇贝微微总是想出去看看,但无一例外都被坚决的反对了,然而一向乖巧懂事的小郡主却一反常态,各种找到机会就开溜的节奏,最后贝郡王和贝王妃也没辙了,只好每过一个城镇就让丫鬟婆子领着一队侍卫陪小郡主到城里转转。   于是从北平进京的路上,贝微微几乎逛遍了每一座路过的城镇村落,但是要找的人却一直没有消息,距离经常越近她反而心情越发低落了,甚至贝微微开始怀疑这个世界还会有肖奈吗?   “本王的小美人,怎么了?都不说话了。”贝郡王抱着自家宝贝女儿各种哄但都没让贝微微笑起来。   贝微微心里其实是无语的,她都是成年人了好吗!如果是平日她还会很给面子的配合一下,但现在她实在是没心情。   贝王妃说。“大概是想家了吧,等进了京安顿下来就好了。”    ☆、相见   贝郡王的车队还没进入京城地界就已经开始每天都有流言传进京来。   先是“贝郡王每到一个城镇都会停下来微服私访,还会派米救济百姓,当真是仁德啊!”其实是——某贝小郡主总闹着要进城看看,贝郡王是个三好父王很多时候都会抱着贝小郡主一起去,然后贝小郡主看到古代百姓生活不易,就让随从派发些干粮。   然后是“据说贝郡王长得跟关圣帝一般伟岸,而贝小郡主玉雪可爱,天生就是美人胚子,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如何的倾国倾城。”这个——贝王府的血统确实不差。   最后传到京城的版本是“贝小郡主是关外第一美人,且知书达理,难得的是心地纯善,沿途百姓无不称道。”最后的版本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了贝郡王。   肖奈让于半珊和丘永候去打听贝郡王一行人的动静,于是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说贝小郡主长得如何好看如何善良的消息传回来,而每一次七皇子都会露出肖奈式的迷之微笑。   于半珊打了个冷颤。“老三,你在笑什么?我总觉得你这几天……怎么说呢,以前那种蔫坏蔫坏的劲又上来了。”   肖奈依旧但笑不语。   很快就到了贝郡王一行人进京的那一天。   左相司马邢,礼部尚书郭培云,安陆候甄化,三位老臣陪同七皇子肖奈前往东大门迎接贝郡王。   值得一说的是,安陆候甄化就是真亿科技的总经理,也就是甄少祥的父亲,而在这个世界里他还是兰妃的父亲,三皇子肖珣的外祖父。   三位老臣都身穿深紫色的官服,头戴高高的梁冠,肖奈则穿一身月牙白亲王服,他并不喜欢京城里世家公子流行的那样往身上挂满香包玉佩什么的,干干净净的只腰束宝蓝色玉带,头戴鎏金的小发冠。   原本三位老臣多少都有些看这小儿出糗的意思,但是见肖奈自站在城门下便沉静如水,不动如松的气质,不由得眼里都变了神色。   安陆候眼里满满都是警惕,只有还没在皇子间站队的左相和礼部尚书,眼里满是赞赏,小小年纪便有此气度,日后定有一番造化。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官道的尽头开始出现了贝王府的旗帜!   没人发现就在这时,外表看起来无比淡定的七皇子咻地撰紧了拳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那么期待见到老丈人!   贝王府的车驾在城门前停下,女眷不便下车,因此只有贝郡王和随从下来了,肖奈远远的便看到老丈人那标志性的胡子,以及确实如军人般伟岸的身材。   在那一瞬间,肖奈只觉得心头一颗巨石缓缓落地。   老丈人在此,八岁的小郡主必定是他家娘子没错了!      贝郡王就是一个军人是铁打的汉子,腰间宝刀从不离身,抹了抹胡子便气宇轩昂的朝四人大步走来。京城文人爱玩的那套离远远的先点个头鞠个躬,来到跟前又点个头鞠个躬什么的,在贝郡王这通通都是酸腐气。   左相,礼部尚书和安陆候这三名官场老油条也不禁被贝郡王的气势给震了一下,竟慢了半拍没有立即上前迎接。   倒是肖奈先他们一步朗声说。“吾乃七皇子肖奈,见过贝郡王。”   贝郡王愣了一下,他在路上便收到消息说皇帝派了嫡子出宫迎接,想到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儿,贝郡王也没有放在心上,实在不是他瞧不起皇家的人,而是小孩子不能让他多上心。   没想到就是这个被他无视了的小儿不卑不亢的说了第一句话,然后坦坦荡荡的接受他的回礼。   贝郡王回过神来连忙行礼。“臣见过七皇子。”   肖奈点了点头。“贝郡王舟车劳顿,吾奉父皇之命在此迎接,王府里已备下酒宴为贝郡王接风洗尘。”   贝郡王正发愁会不会在礼节上耽误太多时间,他实在是不喜欢跟文臣打交道,没想到这不过十岁的七皇子竟然如此体贴,贝郡王哈哈大笑。“臣谢过皇上,谢过七皇子,实不相瞒,小女昨夜偶感风寒,正全身发热急需静养。”   肖奈愣了一下连忙道。“不知小郡主病情如何?吾马上命人传太医。”   贝郡王说。“本王正有此意,在此代小女谢过七皇子。”   肖奈立即回头命随扈的大内侍卫立即骑马进宫传唤太医。   交代完毕之后,肖奈又道。“事不宜迟,吾为贝郡王带路。”   贝郡王让了一步还礼道。“臣谢过七皇子。”   而此时被遗忘在一旁的三位老臣憋红了三张老脸,他们居然还自诩官场老油条,没想到却被一黄口小儿抢尽了风头,连一句话都没有几乎说!一句话都没有!这要传出去还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为求尊重,贝郡王特意邀请了肖奈同乘一车,肖奈本还惊喜的以为可以见到微微了,上车后却发现车里只有贝郡王和他,看来微微是跟贝王妃一车了。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只要知道微微在哪里就行了,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与老丈人第一次见面,第一印象很重要!肖奈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可以怒刷好感度的机会,一路上跟贝郡王相谈甚欢。   三年前造好的贝王府成了贝郡王一行人在京城的居住地,内务府早已安排好下人前往布置一新。   车队在贝王府前停下,府中下人立即跪地恭迎。   肖奈虽是皇子但毕竟是外人,后院之地不宜进入,虽然心里面很想跟进去,但还是送到门口便作罢。   此时贝微微已经烧糊涂了,小孩子的身体不抗病痛,她想自己站起来下车的,最后怎么被抱着下车的也不知道。   她迷迷糊糊之际透过贝郡王的臂弯好像看到了肖奈,一个缩小版的肖奈,然后缩小版的肖奈就变成了成人版的肖奈,而且肖奈在看着她笑,就在这时贝郡王急切的抱着她进府,所以仅仅是一个照面。   忽然贝微微只觉得悲从心来,穿越之后的头一次她哭了,家人只以为她是因为生病难受,各种哄却也不见效,最后还是贝微微哭累了睡过去,一家人这才终于喘口气。   于是第二□□堂上便有了两种传言。   一是七皇子器宇不凡,小小年纪便能独当一面,帝心甚慰。其实肖景帝当天得知三个老家伙被七皇子甩了一脸冷板凳,当天就笑醉了,暗中赏了肖奈不少好东西,第二天又在朝臣面前得瑟了一会。   二是小郡主病重,据说彻夜啼哭不止,林皇后得知后又派了太医院的当家院判过去瞧病,原本要当天就进宫面前皇帝的计划,也被肖景帝宽宏大量的拖延到小郡主痊愈之后。    ☆、入宫   贝微微只是偶感风寒躺了两天就好了,只是回想起来那天因为想念肖奈哭了一个晚上就觉得很丢脸。所幸她现在只是八岁的孩子,会哭才是正常的,像她平日那样处变不惊才是不正常的。   修养了两天见微微已经大好,贝郡王便给宫里递了折子请求面圣,宫里很快就回了消息,却说是让贝郡王带着爱哭鼻子的小郡主进宫。   没想到自己哭了一宿的事情已经满城皆知,贝微微简直羞得不想出门了。   按例蕃王进京面圣,皇帝应先接见蕃王,而后再设宴款待蕃王及其家眷,因为这次进京是为了参加太后的寿诞连设宴都免了,甚少有在此之前先见家眷的时候。   贝郡王也没有多想,只让贝王妃取出二品的郡主服给微微换上。   贝微微心情正低落呢,突然说要跟父王一起见皇帝,倒是兴奋了一小下,她还没见过活生生的皇帝呢!   贝王妃好笑的说。“瞧把你给高兴的,待会进了宫可别忘了应有的礼节,见了圣上该怎么做都还记得吗?”   贝微微应道。“女儿记得,娘请放心。”   贝郡王大咧咧道。“微微这么懂事哪有什么不放心的,进了宫记住跟着父王就是了。”   穿戴整齐的父女两一同出了王府直奔皇宫。   东昭国的王宫叫大兴宫,规模比起紫禁城只大不小。去面圣的路上,光是在宫里就换了两趟轿子,贝微微走马观花似的打量四周,景物多得看都看不过来。   最后轿子停在太极殿的广场前,余下的路只能步行。   此时早朝刚过,陆续有文武大臣踏出太极殿,贝微微不禁有些紧张的握上贝郡王的手,贝郡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   “陛下有旨,请贝郡王及小郡主入内觐见。”一名太监传话道。   此时太极殿内只有左相右相及几名阁臣,大臣们分立两旁,偌大的殿堂里只有正中间高高的王座在寂静中分外有压迫感。   离得有些远,皇帝的样子有些模糊。   “臣贝奕锦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贝郡王带着贝微微给肖景帝行跪礼,贝微微都一一跟着照做,没有丝毫慌乱,这让在场所有人无不在心里啧啧夸赞。   其实贝微微不过是死撑罢了,而且已经快装不下去了,这些大臣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要把她解剖似的可怕。   “免礼。”肖景帝挥了挥手。   贝微微跟着贝郡王站起但是不敢抬起头,直视皇帝是大不敬的事情。   肖景帝先是跟贝郡王恩威并重的说了一些客套的话,两只老狐狸打了几个来回的太极,最后肖景帝话锋一转,忽然话题转到了贝微微的身上。   “朕听闻小郡主乐善好施,在关外有第一美人与第一善人之称,上前一些让朕瞧瞧。”   贝微微有些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时候有这些称谓了?   贝郡王笑道。“不过是愚民以讹传讹的话罢了,小女年幼不谙世事,如果冲撞了圣驾还请圣上恕罪。”说罢贝郡王拍了拍贝微微的头示意她上前去。   肖景帝笑道。“没有的事,朕瞧你这女儿就很好。”说罢肖景帝看了一眼身旁的首领大太监曾公公,这位曾公公也是个人精了立即上前去把贝微微牵到御座前。   曾公公半蹲在贝微微身旁提醒道。“小郡主抬起头让圣上瞧瞧。”   贝微微缓缓抬起头,在看到肖景帝的那一瞬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不就是肖教授吗?她上辈子的公公!   这时肖景帝哈哈一笑。“贝爱卿过谦了,你这女儿长大了必定倾国倾城,朕这里没有能送小郡主的见面礼,回头朕让皇后替朕补上,两天之后就是太后的寿诞了,项时太后必定另有赏赐。”   “臣谢过皇上。”   贝郡王正准备告辞,肖景帝忽然又说。“毕竟是朕跟小郡主第一次见面,总不能让小郡主白来一趟,这样吧,传朕旨意,正式赐贝郡王之女为从一品长乐郡主,食邑一千户。”   贝微微还没从见到公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整个大殿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大臣们是完全猜不透皇帝的想法了,分明前一阵子还恨不得将贝王府一网打尽,今天却又给贝王府家的小郡主加封,恩威并施真心是帝心难测啊。   一个拥有正经封号的郡主和一个仅仅只是称呼的郡主是天壤之别,有了正经的封号也就意味着贝小郡主长大之后可以立府招驸马,当然了,如果是嫁给皇子就另说了。   叩谢皇帝之后,贝郡王牵着贝微微离开太极殿,又上了来时的软轿由一队小太监送出宫门。   大兴宫的规矩,外臣进宫的路和离宫的路不能是一同条路,因此小太监们又领着软轿朝另一个方向走。   贝微微几乎是立即就想通了,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父母还是自己的父母,只不过是没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如今见到了肖教授,那么就必定会有肖奈啊!肖教授是皇帝,所以说肖奈就是皇子咯?   “本王的小美人,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贝郡王见自家小郡主笑得这么开心不禁心情也好了起来。   贝王府总算是过了皇帝这一关,方才这番试探下来,看来皇帝对贝王府还是多有忌惮的不会蓦然削蕃,只要皇帝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便是贝王府上下最好的结果了。    ☆、是你   肖奈一下了课便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老三,等等我,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丘永候和于半珊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肖奈着急道。“愚公,你马上去打听一下贝郡王是走哪条路离开皇宫?”   于半珊立即掉头找人打听去,没一会便追了上来。“老三,贝郡王走的是御花园然后出神武门的路!”   三人又赶紧刹车往御花园跑去。   这边贝微微猜到肖奈应该是皇子,高兴了一笑会就愁开了,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倒还好,是皇子的话她要怎么样才能见到皇子啊?皇子不是谁都可以见的吧?   此时小太监们领着软轿进入御花园,御花园里亭台楼阁,假山荷塘,又有瀑布水榭,景致非常漂亮。   刚高兴了没一会的贝微微一想到不知道怎样才能见到肖奈,又闷闷不乐的趴在软轿扶手上。   这时肖奈三人跑入了御花园,但是御花园这么大要找到人谈何容易,肖奈灵机一动爬上了最高的一座假山。   “老三,等……等等我。”于半珊和丘永候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肖奈才刚站稳便看到了假山前方一队太监护送着一顶露天的软轿,贝微微正闷闷不乐的趴在扶手上发呆。   于半珊和丘永候两人前后脚跟上来,于半珊这家伙眼睛最利,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软轿上的贝微微。   虽然是小孩子版的贝微微,但是跟长大后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小孩子的贝微微多了一些婴儿肥看起来更可爱了。   “三嫂!”大家都找了贝微微这么久,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情急之下于半珊竟脱口而出。   “愚公,你个傻子,你没看到贝郡王就在隔壁!”丘永候赶忙捂住他的嘴。   但是这一声三嫂还是在寂静的御花园里显得格外嘹亮。   贝微微几乎是立即抬起头。   三名小少年就站在假山山顶,其中穿一身月牙白皇子服的肖奈最为显眼,贝微微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肖奈?是肖奈!   “微微?小心别乱动。”贝郡王紧紧搂住忽然想要站起来的女儿,生怕她摔下轿去。   “父王!父王!我想下去,我想下去!”贝微微眼眶通红的揪住贝郡王的衣服哀求。   贝郡王只以为是小孩子见御花园景色优美想下去玩耍而闹小脾气呢,于是轻笑着哄道。“没有圣旨外臣不得逗留皇宫,微微听话,咱们回家去吧。”   抬轿子的太监们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贝微微眼含泪光的看着假山上的肖奈,下一刻软轿拐了个弯,大树遮挡了假山便再也看不到了。   贝微微伏在贝郡王怀里似高兴又似悲伤的低泣,贝郡王只好言哄着,心想方才太极殿上的一幕还是吓着她了吧。   而此时假山上的肖奈,抬着软轿的一行人已经走远,他还定定的站在那里。   于半珊惊喜的说。“原来贝郡王府的小郡主就是三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丘永候也说。“这下好了,咱们不用再漫无目的的寻找三嫂了。”   于半珊想到什么又说。“不对,这辈子三嫂是郡主耶,而且还是有封号的郡主,如果不是这事太突然立马传到了国子监,咱们还不知道原来长乐郡主就是贝微微,老三,你想跟三嫂在一起,恐怕不容易啊。”   丘永候表示很赞同的点头。   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直接要过来便是了,但是郡王府家的郡主不是想要就能要的,何况还是一个手握重兵的郡王!   于半珊感叹道。“咱们这三嫂还真会挑人家穿越,这贝郡王的背景有点复杂,前段时间削蕃的事情不是还闹得沸沸扬扬吗?如果不是贝世子忽然摔成重伤不能进京,这贝王府一家子人怕是一辈子都要被软禁在贝王府了。”   丘永候说。“软禁还算是好结果了,你没看历史上被削藩的藩王能有几个好下场的?大部分都是……”丘永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时肖奈收起了放在远方的视线,扫了一眼两人淡淡说。“不用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既然父皇没有追究贝世子没有进京的过错,反而还加封了长乐郡主,说明父皇知道时机已过,在短时间内他都不会蓦然再提削蕃的事,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半珊却说。“老三,万一这贝郡王真的要造反呢?毕竟皇帝之所以要削蕃,也是因为贝王府拥兵自重,再不加以控制,难保不会有朝一日黄袍加身啊。”   丘永候点头说。“肖□□不就是这样当上皇帝的吗?”   肖奈只是神秘的一笑。“事在人为,且过犹不及。”   见他又在打哑谜了,于半珊简直哀嚎。“老三,你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嘛。”   丘永候也嚎道。“喂喂,老三,给我们说说嘛。”   肖奈走在前面说。“此事不着急。”    ☆、腹黑   这一夜贝微微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她可以很肯定假山上面的人就是肖奈!而站在肖奈身边的人是愚公和猴子酒吗?他们有记忆吗?会不会像丝丝那样没有记忆?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喊三嫂,但是又不是很确定。   贝微微心里无比煎熬,不行!她不可以干着急,得想办法见到肖奈!但是,她只是一名八岁的小女孩,肖奈又是生活在皇宫里的皇子,她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对了!后天就是太后寿诞,或许她可以借这个机会……但是父王和娘亲看她看得很紧,而且皇宫不是一个可以到处走动的地方,就算真让她碰到肖奈,她又该怎么告诉他,她是贝微微?   苦思无解,这一夜她失眠了。   很快便到了太后寿诞那一天,肖景帝以孝治天下,每年太后寿诞是朝中一大盛事,凡在京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有爵位在身的勋贵世家悉皆出席。   早朝,太后在垂帘内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午时在长寿宫接受宗亲的问安,午后盛大的宴会在太极殿前举行。   贝王府是异姓藩王不属于宗亲,不需要到丘太后近前问安,而肖奈和丘永候则不然,两人几乎是天未亮就到丘太后近前侍候,在丘太后身旁陪了整整一天。作为第一外戚的丘家长孙,丘永候也就是每年在丘太后寿诞时才能风光一把了。   此时的太极殿前已经张灯结彩,九百九十九桌宴席依次排开,文武百官依照品阶及爵位高低入座,正中间是戏台,项时有歌舞助兴。   傍晚时分,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进场入座,贝王府的席位在左边靠上,因是家宴靠近御座的席位全是皇室宗亲。   钟鼓之声之后,太后在皇帝和皇后的陪同下进场,全场文武山呼万岁太后千岁。   贝微微向御座方向翘首以盼,然而依旧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皇后身旁。   肖奈却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贝郡王身旁的贝微微,只可惜时机不对,否则厚着脸皮也要过去说上一句话,哪怕仅仅是问个好。   肖景帝宣布开席,御膳房呈上各式山珍海味,歌舞之声也随之奏起。   宴席过半,根据东昭国传统,长辈的宴席小辈需得助兴,于是大皇子肖华带头,小辈们轮番上台表演助兴。   先是有大皇子舞剑,二皇子唱曲,三皇子赋诗,又有长公主奏琵琶,二公主跳长袖舞,引来台下阵阵喝彩之声。   到得七皇子肖奈时,肖奈带着两名侍从抬着一卷字画上台,展开时在场所有人无不惊叹,原来是一副万寿字,顾名思义里面写了一万个寿字。   丘太后感动得眼泛泪光。“还是小七有心啊。”   群臣们也感叹道。“这幅字最少得写上半年吧,这是何等的毅力,七皇子纯孝啊。”   肖景帝以孝治天下,肖奈此举无疑给他大大的长脸,真的是戳中了肖景帝内心的那个红点。   肖景帝站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当场就赐了一对玉如意给七皇子,又夸赞了一番。   可以说肖奈在群臣面前又怒刷了一把存在感,名声与名气也狠狠的涨了一把,这让大皇子党和三皇子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尤其是以右相为代表的大皇子党,右相敏锐的政治直觉告诉他必须赶紧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否则这场宴会只会是七皇子名扬天下的踏板。   右相张方远果断地站起来转移话题说。“陛下,臣听闻贝郡王府的长乐郡主是关外第一美人,不知是否可以请长乐郡主为太后的寿诞助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贝郡王是外臣算是客人,主人家的小辈为长辈助兴,怎么也不会要求客人的孩子上台的道理。但是太后是皇家的长辈,皇帝是万民之主,也可以说在场所有人都是太后的小辈,贝郡王是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贝微微只是一名八岁的孩童,那关外第一美人什么的话都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怎能当真?但是现在被右相当场一说,仿佛就坐实了名头了,如果贝微微当众出糗,右相既奚落了贝王福讨好了皇帝又转移了众人的目光,当真是毒辣的一石二鸟之计。   贝郡王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因为没有想过会上台,所以贝微微毫无准备,这不是明摆着要他们一家子人难堪吗?   倒是贝微微诧异之后忽然灵机一动,她想到一个不用见面也能让肖奈知道她是贝微微的办法了!   “父王,我去!”贝微微站起来道。   贝郡王也知不能拂了太后及皇帝的面子,只能让女儿试试看了。   贝郡王抚了抚贝微微的发顶说。“好孩子,表现得不好也没关系只要不失礼节就行了,咱们关外的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   贝微微微笑应道。“父王请放心,女儿比不过公主们的才华,但平日里母妃和司礼嬷嬷都教导有方不会出糗的。”   这话确实没错,贝王妃出身世家,对贝微微的要求有为严格,虽然不至于逼迫孩子学得有多精,但是世家女子该会的贝微微也会。   贝王妃朝女儿鼓励的点了点头。   贝微微从容踏上高台,司礼监的赵公公一直候在台上等候吩咐,贝微微朝他有礼的侧了侧身子说。“这位公公,请问是否能为小女寻来一把古筝?”   赵公公忙道。“请郡主稍等,奴才马上命人取来。”   很快赵公公便命人在台上架好了古筝,期间贝微微在台上等候受在场所有人的打量,不但没有怯场反而表现得落落大方,博得了太后及皇后的好感。   丘太后和林皇后怎么不知道右相的用意,现在只希望这孩子能顺利表演完,不惯好坏只要不丢了颜面就行了。   而肖奈因为是皇后之子,因此他与皇后同席,此时正站在一旁专注的看着她。   贝微微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的开始弹奏。   她的古筝是肖奈教的,因为平日里听得多了她便也起了想学的念头,两人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一个寒假,贝微微花完一整个寒假的时间学会。穿越之后,贝王妃要她选学一门乐器,贝微微便毫不犹豫的选了古筝。   古代女子生活在内闱,本就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她思念肖奈时便会一遍又一遍的弹奏他教她的曲子,尤其是这一首,新倩女幽魂里面的配乐!   如果这个世界里的肖奈有记忆,那么他听到这首曲子就一定会知道她就是贝微微!   新倩女幽魂的配乐悠扬起伏,让人听之心生愉悦。   丘太后惊喜道。“这是什么曲子?当真好听。”   林皇后说。“臣妾也没有听过,回头定要请贝王妃与长乐郡主进宫一叙。”   肖奈缓缓扬起了唇角,目光温柔澄澈的看着台上的贝微微。   一曲罢,台下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掌声,虽然技艺不算高超,但胜在曲子动听。   林皇后笑道。“贝王妃教女有方,这孩子不但长得好,气质好,还如此有才华,当真是不输皇家公主。”   丘太后也笑道。“可不是嘛,哀家也稀罕德紧,长乐郡主,上前来给哀家瞧瞧。”   贝微微没想到丘太后会开金口,那边赵公公立即狗腿的上来将她请了过去。   皇帝,皇后,太后,还有嫡皇子肖奈,这一家子人都坐在御阶之上,贝微微走过去时发现脚竟有些打颤,只得强迫自己连忙定神赶紧回忆司礼嬷嬷教的礼仪给天家行礼。   丘太后说。“当真是不错,没想到关外那苦寒之地竟也能养出此玉人儿来。”   林皇后说。“贝王妃定是花完不少心思。”   丘太后说。“那是自然。”   戏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了,最后丘太后赏谢礼物,林皇后也赏些礼物便能收场,就在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时候,七皇子肖奈忽然站出来童言童语的朗声说。   “父皇,长乐郡主长得真漂亮,古筝也弹得好,儿臣很喜欢她,可以娶她做太子妃吗?”   话落,全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虽然众臣都不敢说话,但内心是惊涛骇浪的!   这句话的重点不是七皇子求娶长乐公主,而是太子妃!画重点“太子妃”!!   大家似乎都已经忘了皇帝曾经金口玉言的答应过丘太后和林皇后,待七皇子娶亲后便立为太子,七皇子并没有说错话啊,皇帝答应过的事情,他以后娶的自然就是太子妃!   乍一听这句话没什么,但是细思极恐!   如果七皇子童言童语的对象只是某某大臣的女儿也就罢了,偏偏是贝郡王家的长乐郡主!   贝郡王是谁?那是在东北关外手握重兵的藩王!   此事可以看成是童言童语的笑话,笑笑就算了,但是也可以看成是皇室与藩王联姻的契机!   如今朝廷不想大动干戈削蕃引发战争,那么可以用怀柔政策,先把贝郡王的女儿娶过来做太子妃,然后乘机再给贝郡王家的一个儿子在朝廷找个职位什么的,如此一来贝王府就等于有两个孩子在京城做人质了!贝王府也不会轻举妄动!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不过是瞬息之间,老油条们已经在心里风驰电挚的理清了所有思路,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是谁也不敢说第一句话,只能用犀利的眼神电光火舌的交流着。   群臣的心理活动如下:   中立党左相司马邢各种给肖景帝递眼色,皇帝!你还在犹豫什么!此时万利而不一害!赶紧的答应了顺势招安贝王府!   大皇子党右相张方远简直坐立难安,不行,皇帝绝对不可以答应,否则张氏一族的辉煌也就到头了!   三皇子党安陆候甄化老狐狸般的揣测着,难道七皇子背后有高人指点?但是又不像啊?难道安国公的势力再联合上了贝王府的势力?如此一来,他得好好做下风险评估了,如果力捧三皇子上位要搭上整个家族的话,这个赔本买卖他安陆候不做。   丘太后狠狠的瞪着自家弟弟也就是现任的老安国公,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还不快点顺势劝皇帝答应!只要小七娶了长乐郡主,安国公府与贝王府联合,安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可保三代不息!   老安国公缩了缩脖子,老姐姐啊!皇帝是个什么性质您不是不知道,臣弟不敢当出头鸟啊!   肖景帝各种纠结,他也知道这是一个招安贝王府的契机,但是答应吧就等同于更加确定了七皇子的太子之位,并且外戚势力势必会跟贝王府联合,他好不容易才打压下去的外戚们又该活动起来了。   而此时主角们的想法是。   贝微微已惊呆,当她看到肖奈朝她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贝微微就很确定这是他要找的肖奈!她很高兴肖奈也来到这个世界了,并且还记得她,问题是!大神,你的出场风格能不能不要这么惊悚!   于半珊险些没被嘴里的东西给呛死,不好意思喷出来又咽不下去,把他家老娘吓得够呛,直骂这熊孩子吃这么快做啥。   丘永候则没眼看的捂住了眼睛,然后默默的竖了个大拇指点赞,老三这一句话就秒杀所有人的技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级别!   肖奈没事人一般沉静又淡然的站在一旁,好像这一切都不是他造成似的。       ☆、订婚   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的想法,那就是贝郡王!   贝郡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群王八蛋拿他宝贝女儿评头论足就罢了,现在还想拿女儿家的婚姻大事做文章!他是坚决不允许!   贝郡王怒气腾腾地跨步上前。“陛下,小女虽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也容不得丝毫怠慢,婚姻乃是大事,女子名节岂能亵渎!此事还请给微臣一个说法!”   贝郡王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武夫,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他根本就没把肖奈的童言当真,也压根没想过要跟皇帝做亲家,只是耿直的认为肖奈的话损害了自己女儿的闺誉,他是为女儿的闺誉讨说法来的。   然而贝郡王没有想到自己此举正中肖奈下怀。   肖景帝并不是雷厉风行的帝王,他很想当名垂青史的仁君,因此他每做重大决定的时候都会很纠结,如果事情不急迫的话,他分分钟可以纠结个十年八年,例如立太子的事就是典型的例子。   但是贝郡王的耿直性子正好相反,今天这事非得有个说法不可。   丘太后正对老安国公恨铁不成钢,那边贝郡王就跳了出来要讨说法,这不瞌睡遇上了枕头吗?丘太后正愁没人开这个口!   丘太后立即道。“陛下,贝郡王说的是,虽说童言无忌,但是奈儿毕竟坏了长乐郡主的闺誉。”   言下之意是,如果不促成联姻,恐怕好事要变坏事,贝郡王就要记恨上了!   肖景帝还是纠结啊,他并不是不喜欢肖奈这儿子,只是肖景帝想到自己正值壮年,儿子们又还小,立太子一事并不着急,这才拖了下来。   可如今事情竟演变成了这样,贝郡王一脸不会善罢甘休的气急败坏的样子,身为帝王在国家大事面前得以大局为重!   肖景帝并不是一意孤行的昏君,在权衡利弊之后下了决定。   “爱卿言重了,朕也非常喜欢长乐郡主,今天是太后70大寿,是个喜庆的日子,不如就喜上加喜,朕就把长乐郡主许配给七皇子了,左相拟旨!”   但是贝郡王还是不服!他家闺女都没满十岁这就要定亲了!问过他这个亲爹没有!但是皇帝接下来的话教他无可辩驳。   “皇七子肖奈,恭谦仁孝,朕心甚慰,择日立为皇太子承继大统,贝郡王之女,长乐郡主,端庄贤淑,朕在此立下婚约,指天为势,以地为盟,两家共修秦晋之好,永不言兵。”   左相司马邢是个人精,已经飞快地从赵公公那结果笔墨,并对肖景帝的话加以润色然后拟成圣旨,再盖上皇帝的宝印,事便成了。   贝郡王也不是个糊涂蛋,仔细一想便明白其中利害,皇帝这是在向他抛橄榄枝,虽然他也不舍得嫁女儿,但女子迟早会出嫁,与皇家定下婚约,互为友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当事主角们,肖奈,贝微微,贝郡王,接旨谢恩之后,事情便算是尘埃落定。   话说这九龙夺嫡的大戏还没开始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大皇子党和三皇子党还一脸蒙圈。就在一天前,七皇子还是一个不问世事不爱出头,除了不被皇帝重用的外戚党便没有后台的皇子,摇身一变,不但太子之位到手了,媳妇也到手了,就连强大的外援手握重兵的老丈人也到手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次日,皇家的聘礼就送到了贝王府,随行的还有丘太后的赏赐和林皇后的赏赐。   古代世家大族的男女七岁之后便要大防,肖奈虽然很想见她,但也没有孟浪到跟着来下聘,只让人暗中给贝微微送了一封信。   肖奈不是一个情话绵绵的人,信中大意是要贝微微注意健康,说古代不比现代医疗水平比较落后,又告诉她送信的这个人可信,以后有什么需要传递的信件可以交给他。   贝微微当场便修书一封托传信人带回去给肖奈,封封口的时候,贝微微忽然想到什么解下脖子上永不离身的羊脂玉环放入了信封里。   当肖奈看到自家娘子给他回的信物时只是会心一笑,低叹道。“又要我睹物思人吗?”   末了他便将这羊脂玉环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塞进衣领里收好。   因外臣不能在京逗留超过一个月,十天之后,贝郡王带着妻子儿女进宫向肖景帝辞行,又因两家已有婚约不算外人,丘太后在长寿宫设家宴为贝郡王送行。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了,这一天贝微微别提多高兴了,肖奈也早早就去长寿宫等着,还被丘太后打趣,取笑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未婚妻。   给长辈们见过礼之后,贝郡王跟肖景帝在偏殿说话,贝王妃与林皇后和丘太后闲话家常,小辈们终于有机会独处了。   后花园里。   贝微微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三哥不知道犯什么倔,一到后花园就跟肖奈打起来了,没错,是真的打起来了,美其名曰切磋。   肖奈的文功是无可挑剔的,然而武功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所幸东昭国以武起家,皇子平日除了要上国子监做学问之外,还要去校场习武,肖奈虽然不至于被打得很惨,但确实打不过贝文琦。   贝文琦有些蔑视的说。“我们贝家的女儿不能嫁给不会武功的弱者,就你这种水平,我大哥单手就能撂了你!你要在我们关外,匈奴兵一来,你连小命都要丢了。”   肖奈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较真,但是贝文琦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心头一紧。“关外的生活这么艰苦吗?”   贝文琦说。“饿不死人罢了。”   贝微微嗔怪道。“三哥,别乱说话。”   贝文琦一哼。“我又没说错话,关内人怎知关外的苦。”   贝微微懒得理这小屁孩,拉着肖奈到一边去,肖奈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些什么,他一直以为东昭国也是太平盛世,因此对习武并没有很上心,方才贝文琦的话倒是警醒了他,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怎可没有一身好本领防身,万一出了事他也要有保护微微的本事才行。   这时忽然有宫人来传话,要贝文琦回去,两人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八年不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跟对方说。       ☆、时光   肖奈挥退了左右牵着贝微微登上了后花园的湖心凉亭,奴才们只能远远的看着听不到两人在聊什么。   贝微微甜甜的一笑。“肖奈,你还好吗?”   肖奈嗯了一声,然后出其不意的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你小时候真可爱。”   贝微微无语……   “我明天就要回北平了。”   “嗯。”   “我这一走,咱们又要好几年不能见了。”贝微微感到忧伤的说。   肖奈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抚。“京城鱼龙混杂,在我还没有自己的势力之前,你留在北平是最安全的。”   贝微微担忧道。“我听说大皇子和三皇子都觊觎太子之位,你一个人在宫里要多加小心。”   肖奈淡淡一笑。“放心,我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愚公和猴子。”   贝微微惊喜道。“那天在假山上的两个人真的是愚公和猴子?”   肖奈说。“嗯,而且他们都有记忆。”   贝微微笑道。“真好,只可惜我现在不方便跟他们见面。”   “会有机会的。”肖奈又捏了捏她的脸。“我会定时给你写信,只是还要劳烦夫人跟岳父大人报备一声,以免咱们的信使被当成是奸细给下狱了。”   贝微微噗嗤一笑。“好,我会跟父王说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彼此的近况,聊着聊着贝微微便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肖奈问。   贝微微踌躇了一下才说。“又要几年不能见面了,你会不会忘了我?”   肖奈只是道。“不会。”   贝微微眼眶都红了。“我不信,你是太子,身边那么多美女,古代的男人不是都喜欢三妻四妾的,就连肖教授都有十几个儿女呢。”   肖奈却凑上来狡黠的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忘了?我很挑剔的……而且,我还很认死理,你上辈子是我的夫人,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夫人了。”   贝微微噗嗤一笑,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这时下人来传唤,说是要开席了。   两人才一进屋,林皇后便高兴说道。“奈儿,文琦从明儿起当你的伴读跟你一起在国子监上学,你们年龄相仿,定能好好相处。”   肖奈有些意外的看向贝郡王,没想到贝郡王居然主动留下儿子为质子与皇帝和解。   这事贝微微昨天就知道了,贝郡王跟贝王妃商量的时候两个孩子也在场。   其实贝郡王从一开始就没有反心,也不想当个关外皇帝什么的,只是想守住祖上的家业传至子孙后代,同时守卫一方疆土不让匈奴人作乱。   既然皇帝已经向他示好,女儿也与未来的皇太子定下了婚约,这个时候他如果没有些什么表示便显得不忠了,留下贝文琦给肖奈当伴读,也是夫妻两人商量了许久才下的决定。   贝王府也需要一个投诚的诚意。   贝郡王主动留下小儿子,这让肖景帝龙颜大悦,觉得自己似乎又朝古人所描述的圣君明君靠近了一大步,当天就又赐下了大一堆金银珠宝给贝王府。   次日天方蒙蒙亮,贝王府的车队便启程返回北平。   肖景帝派了左相来送行,昨天贝微微就知道肖奈不能出宫送她,因此只是有气无力的趴在车窗上发呆。   车队沿着中央大街直出东大门,城门楼巍峨的耸立在晨雾之中。   忽然间贝微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张望,城门楼上影影绰绰的站着四个身影。   是肖奈,于半珊,丘永候,还有贝文琦!   贝微微立即来了精神想要朝他挥手,肖奈却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看来四人是偷偷跑出来送她的。   在看到肖奈的那一瞬间,贝微微便又红了眼眶,她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到他,这才伏在车窗上哭了起来。   “怎么了?是想念哥哥了吗?”贝王妃把女儿抱进怀里好生安抚。   贝王妃抱着微微絮絮叨叨的说。“你父王常说,男儿志在四方,你小哥哥调皮顽劣,若留在北平,武有你大哥,文有你二哥,他便永无出头之日只能当一纨绔子弟,若是将他留在京城或许还能将其磨砺成才。再者,你过些年也要嫁到宫里,项时有你小哥哥在京城,也有自家人能为你分忧解劳,京城有贝王府,母妃又留下了忠心的下人侍候,你小哥哥不会有碍的。”   没想到贝郡王和贝王妃已经考虑得这么长远,贝微微觉得自己两辈子都能得到父母的宠爱,真的是太幸运了。   七年后,北平城。   漠北之地连续三年大旱,牧民们赖以生存的水草地大批大批的枯死,匈奴人吃不饱便像一只饿狼一样将目光投向富饶的中原。   漠北旱了三年,北平便打了三年的仗,牵扯甚广,整个关外辽阔的东北六州民不聊生。生存不下去的关外汉民开始大批的朝关内涌去,饿极了的难民见什么吃什么,没吃的就抢,把关中地区也是闹得民不聊生。   朝廷之上文武百官就关外战事及关中难民一事吵得不可开交,眼见事情越来越急迫,却吵了整整三个月都拿不出一个章程来,主要是朝廷里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左相为首的力主朝廷出兵帮助贝郡王平定关外战事,一派是以右相为首的力主禁止难民进入关中地区并不能出兵帮助贝郡王。   右相张方远振振有词说。“这是一个削弱贝王府的良机!只要战事再持续个两年,势必会将贝王府拖垮,项时朝廷就能顺势解决一大隐患,收复东北兵权!”   左相司马邢怒斥道。“简直就是荒唐!尔等熟读圣贤之书,怎能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贝王府镇守关外,保关内数十年太平,若是没有贝家军,朝廷还有谁能镇守关外?”   两大阵营吵着吵着都快要打起来了,这可是苦了关中地区进京来求救的信使们,现在关中正乱成一锅粥,朝廷没有给救济灾民的粮草,灾民已经把关中地区吃穷了,再这样下去,灾民定然南下,若是进入中原后果不堪设想。   可偏偏皇帝迟迟下不了决定,他主要纠结的事情有二,一是贝郡王府与皇室有婚约,若是置之不理,史书上定然会狠狠的记他一笔!二是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是能一举收复东北兵权,便能卸下悬在东昭国头上几十年的利剑!   “下朝!明日再义。”肖景帝纠结不出来结果干脆退朝再想想。   群臣都快憋惨了,皇帝这是要纠结到明年去吗?    ☆、絮乱   下朝之后,太子返回东宫闭门不出。   这三个月来不管群臣如何的争执不休,不管朝堂之上如何纷乱,太子始终如一的保持沉默。   事实上太子自入主东宫以来从未插手过朝堂诸事,也从未与权臣来往过密,对此群臣只觉得太子纯孝得有些平庸了。   于是渐渐的太子也开始没什么存在感。   肖奈回到东宫先卸下明黄色的太子朝服,换上月牙白的常服,十七岁的少年长身玉立,正是最好的时候,殊不知东宫的妙龄宫女们只是远远的瞧见太子的身影就要脸红心跳不已。   不过太子身边一直没有贴身侍候的丫鬟,全是清一色的太监,这让思慕太子的宫女们没有丝毫接近的机会。   “老三!老三!三嫂来信了!”于半珊一路狂奔是用冲的来到了肖奈跟前。   自从关外战乱之后,肖奈和贝微微传信便越发的艰难,尤其是最近一年北平城数次被匈奴军围困,两人最长试过半年没有对方消息。   肖奈几乎是迫切的打开信,信中所言一度让他眉头数度紧皱。   “三嫂说什么了?是不是关外的形势又严峻了?”于半珊着急问。   肖奈蹙眉说。“嗯,微微在信中说北平城的粮草已经用尽了,最多可以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军民已人心大乱,如果朝廷再迟迟不支援粮草,东北恐会生变。”   于半珊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但肖奈还没说完。“这只是其一,还有贝郡王终于打听到为什么这一次匈奴人来势汹汹,旱情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匈奴王早在五年前病故,现任的匈奴王是他的侄子,叫呼寒邪,呼寒邪一直力主入侵中原,这一仗恐怕不紧紧是为了抢粮食那么简单。”   于半珊急得掏耳挠腮。“这该怎么办?皇帝已经越来越倾向于对关外战事置之不理了,这些年皇帝年纪越大之后,做事风格就越发保守,右相那些老臣一味的说贝郡王是在假意求援,根本不相信北平确实危在旦夕。而且战火连绵,所有出北平的驿道都被阻断了,我们筹集的粮草也送不出去,这该怎么办啊?”   肖奈眉头紧皱,北平形势如此危急,一旦城破无异于将东北六州拱手相让给匈奴王,而且微微也将命在旦夕了!   “如今只能兵行险着,我修书一封,你命人快马送往北平。”肖奈立即坐到书案前奋笔疾书。   于半珊不敢一刻怠慢的立即带着回信飞奔出去。   于半珊走后,肖奈重新穿上太子朝服返回太极殿求见肖景帝。   这些日子肖景帝正烦得焦头烂额,就连他最喜欢的书法都没心情去研究了。   关于东北战事的折子在御案上堆成了小山高,他看不过来也看不进去,正巧这时候丽贵妃带着燕窝过来了,肖景帝便像找到了躲避的港湾,在丽贵妃的温言软语里寻求安慰。   丽贵妃是右相的女儿,她此时过来帮助父亲劝说皇帝趁机削蕃的。   “陛下,关外的战事,臣妾也有一丝半解,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景帝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有什么当讲不当的,你说吧。”   丽贵妃说。“臣妾以为,这关外的事啊可以看成是很重要,也可以看成是小打小闹,关中地区有长城天险阻挡匈奴骑兵,这匈奴人再闹腾也只能在关外耀武扬威罢了,就像那贼子进不了主人家的门,只能朝门口一些花草撒气。”   肖景帝一听便来了精神。“你继续说。”   丽贵妃搂住肖景帝的胳膊亲热地又说。“臣妾愚见,如今的匈奴人不正是那进不了主人家大门的贼子吗?只稍不要理会,随他们折腾够了自然就会退兵,而且陛下还能借由匈奴人铲除贝郡王,让他们打个两败俱伤,陛下坐收渔翁之利。”   而此时肖奈正好来到御书房门口,也正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丽贵妃的话。   历史上总有一些佞臣误君误国,说的就是右相和丽贵妃!   回想另一个世界的北宋时期,就因为佞臣将关外燕云十六州拱手相送给敌国,结果导致北宋长达上百年的积弱和战乱,最终还被元朝所灭!   此时的东昭国不正是面对是否要守住关外的选择吗?   放弃国土对君主来说是奇耻大辱,肖景帝还没有糊涂到这个程度,只听见肖景帝说。“东北六州乃东昭国土,怎可放弃!”   丽贵妃娇嗔道。“陛下莫急,臣妾还有一计,待贝郡王与匈奴人两败俱伤之时,朝廷可出兵一举收复东北。”   肖景帝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动摇了,他又道。“可是长乐郡主与太子有婚约在先,朕不能背信弃义。”   丽贵妃又说。“那便让太子现在就去将长乐郡主迎娶进宫,只要陛下让太子亲自前去迎接,既能证明陛下的诚意,又能堵住愚民的悠悠之口,日后长乐郡主依旧是太子妃,陛下也不算是背信弃义。”   这一句话简直是为肖景帝打开了一扇大门,对啊!只要把长乐郡主娶回来,就不算是他背信弃义了!至多收复东北之后,再把事情圆过去便是。   站在门外的肖奈勾了勾唇角,他本还来请求皇帝让他到关外去微服私访,以证明关外是否危在旦夕,没想到右相就这么把一个完美的台阶给他送过来了。   右相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太子出宫沿路危机四伏,再发生个什么意外就更顺理成章了。   “太子,需要奴才替您通传吗?”曾公公说。   肖奈彬彬有礼道。“不用了,父皇难得清闲,儿臣不便打扰。”   出了太极殿,肖奈让人通知丘永候和于半珊,他们要准备离京了!       ☆、战火   战火在关外肆虐了三年之后,整个东北六州几乎满目苍夷。这次匈奴军并不像从前那样打一发抢一把就走,而是在与北平城死磕!   匈奴军所过之处,村庄全部烧毁,农田凋敝,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失所,只能涌入关中地区沦为灾民,或沿街乞讨或抢掠财物。   而北平形势远比朝廷知道的要严峻的多,就在贝微微最后一封信送出去之后,北平城就被匈奴大军围困了!   北平城的军帐里,军官们简直气愤难平。   “难道我们北平百姓就不是东昭子民吗?陛下怎么可以对北平之难坐视不管!”   “我等为关内安定世代驻守在这苦寒之地,结果却成了弃子!三年了!陛下一颗粮草都没有给我们送过来!”   “王爷!咱们不如反了吧!还不如投了匈奴王!”   “马勒羔子!说什么混账话!”贝郡王一巴掌呼过去,直接就把那右护军脸都打肿了。   “你们都忘了咱们祖辈是怎么死在匈奴人手中的吗?忘了也别忘了你是汉人!没用的东西!”   已经长大成青年将领的贝卓远忙道。“父王息怒,右护军也只是说气话罢了。”   这几年贝郡王老得很快,已经是满头白发了,如今的北平城可以说是弹尽粮绝,朝廷又不支援,关中驻军闭门不出,整个东北都成了困兽之斗。   贝郡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有了决意。“诸位跟随老夫出生入死,老夫打从心里感谢你们,如今北平危在旦夕,老夫誓与北平共存亡,然而稚子无辜,明日午时,集全军之力突破一个缺口,让城中百姓及尔等家眷逃出北平。”   贝郡王说完军帐之内一片凄然。   贝郡王又朝二儿子说。“宁儿,你带上母妃和妹妹逃出去投奔太子,这些年如果不是太子暗中提供粮草,北平也坚持不到现在,他是值得你侍奉的新主。”   “父王!”贝赫宁悲痛地跪下。   贝郡王叹息道。“别告诉你母妃和妹妹,就说为父与你大哥随后就到。”   “我不去!”   贝微微不知何时站在了军帐门口,十五岁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肤若凝脂,眉若玳瑁,好看得仿佛画中人似的。   贝郡王愣了一下,随即斥道。“怎么擅闯军营重地!”   贝微微红着眼眶道。“父王,如果我没有过来,你们是不是就决定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贝郡王在女儿面前硬气不过三秒就软了。“父王也只是希望你能平安。”   贝微微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强忍住不哭,递上手中的信件。“这是太子要我务必亲手转交给你的信。”   “匈奴大军把北平城围得滴水不漏,太子是怎么让人送信进来的?”一时大家无不议论纷纷。   贝微微说。“太子借胡商之名买通了匈奴军中的一名千户,信使假扮匈奴人混入军中,趁两军交战之时蒙混入城,不过,信使也受了重伤怕是活不成了。”   就在这时,贝郡王已经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信中只有简单几句话,但句句是要害。   【贝郡王亲启,孤筹集之粮草被阻不能北上,如今粮道闭塞,北平已成孤岛,死守或等援军皆为下下之策,应另择险隘据点退守方为上策,孤私以为嘉玉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宜退守之再图东山再起,嘉玉关守将于千秋乃孤之表叔,孤已安排妥当,大丈夫能屈能伸,望贝郡王尽早下决断】   贝郡王读完信感慨不已。“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东昭有此子,中兴有望矣。”   只要留得青山在就能重振北平,贝郡王思虑之后立即下令。“传本王帅令!明日午时全军突围,弃北平,退守嘉玉关!”   众将听令,立即鱼贯而出。   贝微微知道肯定是肖奈给父王献了良策,因此也笑逐颜开。   这一夜北平城灯火通明,上至王府,下至百姓没有一人入睡,所有人都安静且忙碌的带着家眷细软在各大城门外集合,只等着黎明前天地最黑暗的那个时辰一到便随军队突围而出。   贝微微与贝王妃披着黑色的斗篷在护卫的保护下也混入了百姓的队伍里。   贝微微上一辈子生于和平年代,这一辈子又出生在王府,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其实她害怕得浑身都在发颤。   紧握着贝王妃的手,母女两人相互勉励着。   二子贝赫宁手持佩剑守护母亲和妹妹。   时间一到,城门在悄无声息中打开。   马蹄都被扎上了稻草,骑兵悄无声息的涌出城门,紧接着是数量众多的百姓。   半个时辰后匈奴军的斥候发现异样吹响了牛角,手持火把的匈奴骑兵从营寨里鱼贯而出。   厮杀声开始在黑暗中响起,是前锋军与匈奴军遇上了。   王府的侍卫保护着贝王妃和贝微微往树林方向跑去。   贝赫宁说。“父王要料到要保护母妃和妹妹离开北平,所以在树林里藏了马车和接应的人,前面就是了!”   贝王妃毕竟年纪大了,很快便体力不支。   贝赫宁连忙背起母亲继续向前奔跑,又怕贝微微跟不上。   “二哥,你照顾母妃,不用管我。”贝微微跟丝丝两人相互搀扶着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匈奴骑兵发现他们!   护卫们连忙挡了上去,才一个照面就有数人倒下,眼看马车就在跟前,场面无比混乱,最后她是怎么被塞上马车的贝微微自己也不知道,护卫们驾着马车疯狂地奔跑,人在马车里都快被颠散架。   漆黑的夜里四周喊杀声不绝,贝郡王带着中军守在北平城,直到最后一名百姓离开他才下令。“放火烧城!”   熊熊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夜空,仿佛是为即将逝去的北平祭奠。    ☆、惊魂   追逐着马车的匈奴骑兵似乎发现了车内人身份的不一般,立即吹响了哨子,四周立即又有匈奴骑兵闻声追来。   山路难走,马车忽然被一颗暴突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失控的翻倒,所幸为了方便长途跋涉马车里放置了被褥等柔软的织物,因此马车里的贝王妃,贝微微,丝丝三人还不至于受伤,只是小的擦伤难免。   王府侍卫做最后的奋力抵抗!   “母妃!微微!你们还好吗?”贝赫宁连忙爬入马车将三人扶出来。   贝微微着急道。“我们还好,只是母妃的脚好像扭伤了。”   贝王妃推了推儿女说。“你们不要管我了,快些走吧。”   “这怎么行!”贝赫宁二话不说蹲下将贝王妃背了起来。   王府侍卫分成两拨人,一拨留下来阻挡匈奴骑兵,一拨保护贝微微他们离开。   上百名的王府侍卫到得现在居然只剩下不到十来人,沿路之凶险可想而知,贝微微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她的父兄贝郡王和贝卓远还在战场上生死未卜。   按照原定计划,贝赫宁带着母亲妹妹直奔嘉玉关,嘉玉关为关中地区第一关,其实距离北平不远,只是没有圣旨关中将士不能出兵援助北平。   如无意外他们天亮时便能到达嘉玉关,可现在马车已废,后有追兵,再直奔嘉玉关风险太大了,贝赫宁权衡之后决定先找一隐蔽之地躲过匈奴骑兵的追杀。   贝赫宁从小便跟随贝郡王行军,他熟悉北平的每一座山头,他知道这处荒野有一条废弃的村庄。   自从匈奴军大举入侵之后,在北平这样被废弃的村庄比比皆是,贝赫宁寻了一处不起眼的柴房藏身。   几乎是在贝微微他们前脚刚踏入村庄,匈奴骑兵后脚就追来了。   贝赫宁知道匈奴人深谙狩猎追击之法,随即带着两名侍卫冒险出去处理掉地上的痕迹。   匈奴骑兵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的藏身点,但是深信他们就藏在村子里,于是一直在村道上徘徊不去,并且开始一间一间的搜查房屋!   柴房里有一堆茅草,贝赫宁忙将贝王妃贝微微和丝丝三人塞进了茅草堆里,贝微微一把捉住贝赫宁的手颤抖着问。“二哥,你呢?”   贝赫宁拍了拍她的手。“我去引开匈奴人,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出来,知道吗?替我照顾好母妃。”   “二哥!”贝微微强忍住哭意,贝赫宁扯开她的手毅然踏出柴房。   村庄里很快便响起了打杀之声。   茅草堆里三人抱作一团,贝王妃颤声安抚女儿道。“我们老贝家的男儿都是好样的,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匈奴兵人多势众,即便贝赫宁他们奋力阻挡,但依然有几个士兵很快就察觉到这间柴房。   柴房里那堆一人高的茅草堆本就非常可疑,匈奴兵几乎是立即朝茅草堆走去。   如果待着不动只有等死!   贝微微把心一横,父兄都为保护她们而涉险,她怎能置身事外,一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贝微微咬牙冲出了茅草堆往外面跑出。   事出突然,匈奴兵被吓了一跳,天又一片漆黑,他们也没留意茅草堆里还有人便立即朝贝微微离开的方向追去。   然而贝微微前脚才跑出柴房没多远,后脚就被捉住了,那黑暗中的人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然后就在贝微微惊恐万分之时,追逐她的匈奴兵又跟不知道是不是贝赫宁他们打起来了。   扣住她的人身手利落的将她带到了一旁的废弃农舍,贝微微心里闪过各种恐怖的画面,眼泪不住地往下落,整个人抖如筛糠。   “别怕,是我。”黑暗中那人声音沙哑的说。   贝微微整个愣住。   那人轻轻拍抚她的背。“对不起,吓到你了,这里四周都是匈奴兵,我怕你乱叫引来更多敌军,这才捂住你的嘴。”   这把声音就算是再过十年贝微微也忘不掉!   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眼前的人,黑暗中只依稀可以看到对方的轮廓,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的身高,还有熟悉的气息。   贝微微在确定之后的一瞬间就哭了,她很想喊他名字但是抽咽得说不出话来,连日来的惊惶和恐惧终于压垮了她强自坚强的心。   肖奈长长叹了一口气,无比心疼的为她抹去脸上的泪,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搂紧怀里。   这时屋外的打斗声已经渐渐平息,于半珊道。“老三,人已经清理干净了。”   “我们出去?”低头轻声问,见贝微微有些衣衫凌乱,又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因为肖奈带人及时赶到,贝赫宁和贝王妃都平安无事,只是丝丝在慌乱中被匈奴兵抓走了,于半珊已经命人去追。   “你们是?”贝赫宁疑惑的问。   肖奈上前一步说。“肖奈见过贝王妃。”   顿时贝赫宁和贝王妃都是一惊,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肖奈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进嘉玉关。”   于半珊立即命人牵了马匹上来,见到马贝赫宁不禁有些为难,母妃和妹妹都不宜跟陌生男子同骑,就在他刚开始纠结的时候,肖奈已经将贝微微抱上了自己的马,然后利落的翻身上去。   贝赫宁顿了一下便释然,随即带着自己母妃骑马跟上大家。   肖奈带的人也不多,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路上偶尔遇到一小股的匈奴骑兵都被很轻松的解决了。   “你怎么来了?”路上相对安全时,贝微微终于忍不住问。   肖奈简单的叙述道。“说来话长,朝中有人阻挠陛下援助东北,为了自圆其说设计要我提前将你迎娶进京,我就趁机出来了,只是我到关中时才得知,北平城被匈奴大军围困得滴水不漏,我没办法与你取得联系,只得在城外广布眼线,等你突围出城之时,好接应与你。”   话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但其中费尽心力的斡旋和不惜一切代价的付出只为了找到她,这是一言难尽的。    ☆、承诺   嘉玉关位于险峻的怒涛峰下,背靠群山面朝平原,有关中第一关之称。   肖奈和贝微微一行人到达嘉玉关城下时,天已大亮。   嘉玉关守将于千秋焦急得等在城门楼上,远远的看见一行人便忙不送的下来迎接。   “末将于千秋见过太子!”   于千秋是于半珊的亲叔,同时又娶了丘太后娘家的女儿,因此也是外戚一党,外戚的身份使他一直不被肖景帝重用,只给了个守将的职位便将他打发到了边境上去。然而现在肖奈却要感谢肖景帝,幸好还有一个于千秋,否则他也没办法在关外迅速铺开眼线寻找贝微微。   肖奈说。“还请于守将给贝王妃和长乐郡主安排住处。”   于千秋说。“太子请放心,末将已经安排妥当,另外,末将有要事禀报!”   于千秋脸色肃然道。“方才斥候来报,贝郡王与贝世子为了保护百姓撤离北平耽误了最佳的撤退时机,如今北平六万军马正被匈奴十五万大军围困在平原里层层绞杀,北平大军危矣!”   贝王妃乍然听到噩耗险些没当场晕过去,贝微微也是当场愣住,就连贝赫宁也懵了。   肖奈立即道。“于守将,嘉玉关有多少兵马可用?”   于千秋道。“步兵三千,骑兵两千,但是没有调兵虎符,末将……”   肖奈说。“我与你同去解救北平大军,回头你便给陛下呈上折子,就说太子涉险,你为救太子而擅自调军,陛下不会怪罪于你。”   于千秋一听肖奈也要一起去,当即脸色都变了。“战场上刀枪无眼,太子万万不可涉险,末将带人去便是!若是陛下怪罪,末将一力承担!”   肖奈只扫了一眼于千秋。“我意已决。”又坚定道。“北平大军乃东北元气所在,如果失去这支军队,东昭数十年内再难守东北。”   所以,在国家兴亡的大事面前,自身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于千秋这老将不禁深受触动,他们这些边境的镇守们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了整个战事的发展,也目睹了朝廷如何置之不理事态如何恶化,真是寒了所有边疆守将的心。   难怪贝郡王只看了肖奈的信便义无反顾的相信他,因为东昭太子有一颗忧国忧民的赤诚之心。   于千秋深受触动的说。“末将誓死救出东北大军。”   贝赫宁也道。“太子,我与你一同前去!”   肖奈临行之前,贝微微揪住了他的袍角。   贝微微心里很矛盾,她既担心肖奈的安危又担心父兄的安危,这些都是她不愿意失去的人,尤其是肖奈!   肖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抿了一笑道。“我会回来的。”   “三嫂请放心,我跟老……太子可不是只有假把式的。”于半珊挥舞了一下拳头自信满满的说。   嘉玉关鸣鼓出兵,守将于千秋领全城兵马倾城而出,声势惊动了临近的都门关和蓟门关,这让两关的守将惊诧不已。   “于老儿那家伙难道要擅自出兵?”都门关守将冯纳惊诧说。   这时一副将说。“启禀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急从权,出兵并无不可。”   冯纳仔细一想,如今北平大军被困,如果大家都不管就罢了,现在于老头出兵相助,如果他们继续按兵不动,一旦皇帝事后追究起来……   冯纳连忙传令。“赶紧派人去联系蓟门关守将,问他如若本将出兵他跟是不跟。”   就在嘉玉关出兵未久,都门关和蓟门关也鼓声大作,两关合共五千骑兵,六千步兵尾随嘉玉关而来,最终在隘口处汇合。   当都门关和蓟门关守将知道太子在军中时简直差点惊掉了头盔,心想爷爷的,他们差点就错过了天上掉下来的从龙之功!   有都门关和蓟门关相助要救下北平六万大军的胜算就更大了一些,三个老将迅速制定了作战计划,立即派出斥候寻出匈奴大军的薄弱处进攻为北平大军撕开一个口子,再里应外合打出一条撤退的路来。   而此时的北平城外,广袤的平原硝烟四起,北平城已被湮灭在熊熊的大火中,战事交着,生死存亡一线之间。   这一战直到黄昏才结束,匈奴军率先鸣金收兵,许是觉得北平城已毁,再对北平军紧揪住不放已经意义不大。   三年来,东北从雄厚的十二万大军一直锐减,直到今日六万大军最终能够逃出来的不足三万人!   回来的众将士无不是浑身浴血,足以证明战事之激烈。   贝微微与贝王妃站在城墙上翘首以盼,贝微微第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肖奈,先是松了一口气,再然后看到了大哥和二哥,还有于半珊……但是贝郡王呢?   嘉玉关城主府里众人行色匆匆,军医被紧急地传唤入内。   贝郡王身中数箭,被救回来时仅剩一口气了。   军医用尽毕生所学,但也已经回天乏术了,弥留之际贝郡王恢复了片刻清醒,他要见的却不是妻子儿女,而是太子肖奈。   “太子,北平城已毁,本王无颜面见东北父老,只能以死明志了,本不该苟延残喘,然本王心里尚有两事未了。”贝郡王惨然道。   肖奈承诺道。“王爷请讲,只要是孤力所能及之事,定帮你完成。”   贝郡王点了点头。“一是残余的北平军,北平将士生在战场长在战场,其骁勇非中原士兵能及,只有北平将士才能与匈奴一战,这支军队万万不可解散,否则东昭再想重振东北无望矣。”   肖奈肃然道。“孤在这里立誓,回京之后定拼尽全力保住北平军,且北平军永为贝王府所领。”   贝郡王眼里又安心了几分。   “其二是本王这女儿……微微性格纯善,本王本想将其嫁给寻常世家,一辈子不问世事,然而……后宫乃是非之地,本王在这里斗胆恳请太子,日后不管微微做错了什么事情,请留她一命……”贝郡王眼神恳切且担忧。   后宫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以微微的性格怕是生存不下去吧,最后这是作为父亲的担忧。   肖奈缓缓坐到了贝郡王床畔,语气沉稳的说。“贝郡王请放心,孤不会纳后宫。”   贝郡王惊讶的看着他。   肖奈只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没有人知道贝郡王跟太子单独说了些什么,只是当太子出来之后,贝郡王便犹如放下了心头巨石,含笑的跟妻子儿女道别。   北平战事快马传回京城。   朝堂之上乱成了一锅粥,左相司马邢当场怒起暴揍右相,大骂道。“东北六州数万里疆土尽归匈奴,北平城,西凉城,燕回城,镇天城,关外四大城付之一炬,十二万大军残余不足三万人!贝郡王以身殉国!你怎对得起关外十万英魂!尔乃东昭千古罪人也!”   大臣们打成了一团,肖景帝则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魂魄一般的失了神。   试问左相的话何尝不是在骂肖景帝,如今东北已失,一切都为时晚矣。    ☆、启程   秋初的北平不冷不热,午后阳光正好。   “你醒了?”肖奈坐在床畔看书,贝微微醒时看到的画面就是太子殿下几乎完美的侧脸在阳光下散发着淡黄的光晕。   于是贝微微又很不争气的看呆了,看来花痴这种病古来就有。   “头还痛吗?”肖奈摸上她的额头。   贝郡王出殡之后,贝微微就病倒了,身心俱疲之下病情来势汹汹,昏睡了整整四天,药也喂不进去,流食也喂不进去,偏偏古代还没有打针这回事,当真是把所有人都急坏了。   最后还是太子殿下解决了喂药的问题,再然后贝微微就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说不出的暧昧……   就像刚才,一名婢女进来送茶,临走的时候那暧昧的眼神。   “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贝微微奇怪的问。   肖奈掀了掀眉毛淡淡说。“不算什么。”   通常在大神口中说出来的话,字数越少说明事越大。   贝微微不相信的斜了他一眼。   “想知道?”肖奈合起书本低下头看她。   贝微微有预感自己即将面对的也许是个残酷的答案!但是又很好奇,顿时那个纠结啊!   “你……你肯定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了。”贝微微心里又肯定了几分。   肖奈嘴角含笑的说。“不如我给夫人再演示一遍?”   贝微微有些发愣,呆呆的看着帅气的太子殿下取过婢女刚换上的茶,含了一口,然后朝她缓缓低下头,两唇相触,肖奈用舌头撬开了她的唇,茶顺着舌头流入了她的口中。   如果是要演示一遍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很显然太子殿下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顺势加深了这个吻,贝微微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脖子,揪住肖奈衣襟的手推也不是抱也不是。   他居然众目睽睽之下用这种在古代惊世骇俗的方式给她喂药?!   贝微微光是用想的,就已经窘迫得耳朵都烧起来了。   此时的门外,于半珊跟贝卓远,贝赫宁一起来求见太子殿下。到得门外时,于半珊回身拦住了两人。   “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时候不能直接进去,咱们要先通传一声。”于半珊贼兮兮的说。   贝卓远和贝赫宁对看一眼,心想他们只是要进妹妹的房间而已,但是想到太子殿下在里面,想必于半珊只是提醒他们要尊重太子殿下,于是都感激的看向于半珊。   而事实上两人都想岔了!于半珊只是提醒他们别坏了太子殿下好事……   古人就是古人,思想如此单纯。   于半珊在心里啧啧两声,而后提起脖子高声说。“太子殿下,臣等求见!”   三人入内时,贝微微已经披了一个斗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床畔,而太子殿下则温文尔雅的坐在太师椅上。   “小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又发烧了?”大哥贝卓远担心的问。   贝微微忙说。“我没事,只是斗篷很厚,有点热了。”   于半珊揶揄说。“厚点好,厚点好。”   贝微微暗中瞪了他好几眼,愚公这个家伙!每次一有机会肯定要取笑他!   打趣之后,言归正题,三人过来找肖奈是有正事的。      贝卓远率先说。“启禀太子,据斥候回报,匈奴大军并没有退去,而是盘踞在东北平原上安营扎寨,根据我等这三年来的调查所得,匈奴王呼寒邪意在中原,他不惜倾全国之力耗费三年铲除北平,足以证明他所图甚巨。但是我北平军只余不足三万人,加上关中地区守将,也不过是堪堪六万人,朝廷应早作决断才是。”   肖奈沉凝片刻后说。“孤不日将回京,项时会跟陛下禀明一切,孤曾答应贝郡王会保住北平军,尔等且等孤的好消息。”   如今的东北形势非常严峻,肖景帝是个仁爱的君主,然而朝中大臣营私者甚多,常常会为了一己之利误导君主,偏偏肖景帝缺乏了杀伐果断的一面,一不小心就会被佞臣带跑了。   东北一事正是典型的例子,削蕃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不该借用敌国之手来处理自己家的事,结果引狼入室,不但失了民心,还成为了东昭国历史上最大的笑柄。   贝微微听说肖奈又要走了,心情不禁低落了下去。   下一刻肖奈便说。“孤此行是奉皇命接郡主回京完婚,虽说郡主正在孝中,但皇命不可违,孤还需带郡主回京。”   贝卓远和贝赫宁对看一眼,两人眼里满是愧疚,贝卓远率先说。“北平已毁,家已不家,唯一的妹妹出嫁身为兄长却不能为她备下十里红妆,实在是惭愧。”   贝微微眼眶不禁一红。   肖奈说。“大婚那一天孤自会替郡主打点一切,断然不会让贝王府及郡主失了颜面,此次回京,戴孝进京即可。”   既然太子都这样说了,两位兄长便没有意见。   贝王妃经历这番变故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圈,贝微微想把母亲接回京中王府休养,但是贝王妃生在东北长在东北,实在不愿意离开。   肖奈便做主在关中买了一处庄园以及庄园前后几十亩的良田,暂时充作贝王府别院。这些天贝赫宁上下奔走,又聚集了走散的王府家眷,加上肖奈送的庄园良田,生活总算是又安定下来了。   当时贝王妃还拒不接受,结果还是被太子殿下给一句话搞定了,说是聘礼。   出发的前一天,贝家人在庄园给贝微微行了简单的女儿出嫁仪式,然而没了贝郡王的家总显得空落落的,仪式在淡淡的哀愁中结束。   次日一早,贝微微随肖奈回京。    ☆、民乱   泰昌二十六年(肖景帝年号),东昭国失东北六州,匈奴军驱逐汉民,生活在东北的数十万汉民流离失所,小部分逃往高丽,大部分南下进入关中地区。   一时关中大乱,因粮食供给不足,流民开始【爆】乱,打砸抢烧沿途商户大户,然关中兵力有限,匈奴大军驻扎在关外虎视眈眈,各镇守将军们未能倾全力镇压□□,反道让【爆】乱越演越烈。   打自痛失东北之后,噩耗便一件又一件的传入京城。   每日的朝堂也是争执不休,肖景帝在短短的数日里便愁白了双鬓。   “东北难民已经开始聚集在黄河沿岸,一旦度过黄河进入中原,后果不堪设想!”   “朝廷应尽早拿出安置难民的对策,时日越久恐有生变!”   “如今关外驻扎着匈奴十五万大军,整个东北都成了匈奴王的牧场,绝对不能对此坐视不管,否则匈奴军兵强马壮之时,就是东昭大难之日,朝廷应尽早出兵夺回东北。”   “贝郡王已殉国,还有谁能重振东北?朝廷武官中有谁能担此重任?”   “陛下,臣听闻残余的北平军仍驻扎在关中,应尽早处置北平残军,以防生变。”   东北及关中急报一茬接着一茬,简直就是内忧外患。   朝廷为了防止难民大批量进入中原,因此封闭了黄河所有渡口,有私自渡江者格杀勿论,没想却因此把太子回京的路也给阻断了。   一行人暂时在一个叫长亭县的地方滞留,官府不让任何衣衫褴褛之人进入县城,不管城外如何饿殍满地,县令依旧不闻不问。   “不要通知地方官,我们找一家客栈留宿。”肖奈吩咐道。   为了安全起见,肖奈一行人都低调行事,穿着与车马均与普通百姓无异,因此没有惊动任何官府就进入了县城里。   下车进入客栈的时候贝微微忍不住问。“官府怎么一直对难民置之不理?朝廷还没有对策吗?”   肖奈说。“暂时没有很好的对策,户部已经在筹集粮草运往关中,只是憎多粥少,不管送多少都是杯水车薪。”   肖奈本想牵着她的手,想到这里不合适只得作罢。   肖奈说。“我一会跟愚公出城走走,这里不太平你乖乖留在客栈里不要外出。”   贝微微揪住他的袖角。“我想跟你一起去……”   肖奈道。“听话。”   于是,肖奈将贝微微送回房间,临走前不放心又让两个侍卫守着门,这让贝微微很是哭笑不得。   之后肖奈带着愚公和两名侍卫骑马出了城。   长亭县因临近黄河,距离东北较远,难民祸害村庄田地的情况不算严重。再者这里很多村庄大族都自发组起了卫队,见到行色可疑的人便驱赶,虽然可以保一时安宁,但是难民走投无路之后群起攻之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路上肖奈都看出了很多安全隐患,也看出了地方官对这种情况的无能为力。   肖奈无奈道。“古代还是太封建了,流民没有户籍没有官引就不能在当地开荒落户,而地方官没有旨意也不敢收留流民,只能派发些救济的粮食随他们自生自灭,难怪历史上每有天灾人祸总会导致国家动荡。”   于半珊说。“可不是吗,谁都知道这样放任难民不管不是办法,可难民数量如此庞大,谁也没有好的法子安置这些人,我们也只能看着干着急了。”   肖奈说。“明日你让人去查探一下,取道汉中进入中原是否可行,我们不能再耽误了,得尽早回京以恐生变。”   于半珊立即道。“行,明天我亲自带人去查探,不过,回京之后你还是悠着点吧,你的位置也不好当,太子嘛,说好听点是储君,说不好听点什么都不是,上头有皇帝老子压着,下头还要时刻提防人家惦记,你有好的抱负也只能等正式成为皇帝才实行了。”   肖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话匣子一开,于半珊又忍不住滔滔不绝的说。“不过说实话,我更怀念在21世纪当码农的日子,虽然辛苦是辛苦了点,也不是什么富贵日子,但起码自在啊,哪像现在虽然是勋贵世家,却成日担心被这个揪小辫子被那个掺一本的,真是没劲。我也不像你,最起码还有三嫂这个知心人,你知道的,我们跟古代女人就是聊不到一块去,三句不离女戒,我都要疯了我。”   肖奈没好气道。“你最近又看上哪家千金了?”   于半珊一脸别提的表情。“上回不是去参加谁谁谁的生日宴嘛,他们家的老太君硬拉着我认亲戚,还介绍他们家的小姐给我认识,隔着窗帘也看不太清楚,反正感觉挺好的吧,我就试着认识看看,结果也就那样了,唉!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懂我的人,我真心是空虚寂寞冷啊!”   次日于半珊便带人前往汉中方向探路,肖奈难得清闲的与贝微微在院子里下棋,这处客栈别看不是很大,但是后花园挺别致的,秋天杏叶黄了落了满地黄灿灿的叶子煞是好看,贝微微就喜欢秋天这种浓墨重彩的感觉。   “夫人又走神了?”肖奈下子,又杀了贝微微一个措手不及。   贝微微在心里那个叹息,不过发了一小会呆又输给大神了。   “你都不让一下我,这一盘下了还没一炷香的功夫呢。”   肖奈边闲适的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边朝她用眼神示意快些收拾棋子。“让得多了你的棋力就不会成长,围棋的精髓在于绝处逢生。”   贝微微哭笑不得的说。“我已经一整天都在绝处逢生了,你就不能小小的鼓励人家一下。”   肖奈的眼神一转,忽然促狭道。“如果夫人今晚让我留宿,可以考虑一下。”   贝微微先是一顿,而后脸上发热的道。“我今年才十五耶,你也下得去手。”   肖奈气定神闲的放下茶盏。“我可以只抱着你什么都不做,而且……古代女子十六已经可以生小孩了。”   贝微微听到这里已经无语凝噎。   次日,于半珊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同时也带回来了好消息,据可靠的行脚商人所说,汉中前往中原的驿道畅通,且路上难民不多。   只是取道汉中之后,路上的行程会耽误一个多月,虽然远是远了些,总比堵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好。   就在肖奈一行人取道汉中回京的路上,朝廷又出事了。   文武百官还没对关外战事和难民的处置,这两个问题吵出个结果来的时候,匈奴王忽然派了使节过来谈和了!   但是,与其说是过来谈和,还不如是说过来理直气壮的……要钱!   匈奴王让使节给肖景帝带了一份国书,国书里大致的意思是,本王的十五万兵马就在东北平原上,本王知道你们关中只有不到五万的兵,而中原的兵又常年不打仗,本王连东昭最彪悍的东北军都能打败,还怕你们中原的娘们兵?不打仗可以,给一百万两黄金作为辛苦费,本王就跟你签和约不进犯关中。   这封国书简直在朝中炸开了国,有忠烈的大臣当场就气得抡袖子要去揍那使节,强女干了人家的地方,血洗了东北,还有脸来要辛苦费,这钱给了就是孙子!   但是又有冷静的大臣认为,和谈不失为一个让东昭趁机喘口气的机会,关中难民【爆】乱还没平息,如果这时候跟匈奴全面开战,恐怕会伤及东昭根基!搞不好就要亡国了,他举了鲜明的例子,就是前朝东璃国。   于是冷静和不冷静的大臣们又开掐,掐得你死我活,相互痛骂对方是奸佞。   然而一切的决定权在皇帝。   肖景帝不是一个喜欢动刀动枪的皇帝,在一文一武两个解决办法面前,他一定更倾向于文明解决。   而且这个时期的东昭国国力确实不差,在肖□□和肖高祖为东昭国打下了根基,肖景帝又在文治这块确有建树,家里有钱嘛,肖景帝自然就会认为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打仗?   于是肖景帝这次难得的不纠结了,他很快便给匈奴王回了国书,钱可以给你,但是东北你得还给我。   匈奴王也是个痛快的,要还东北你得给我再加一百万两黄金。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最终达成协议,一百八十万两黄金!相当于东昭国五年的全国总收入!    ☆、芙蓉   肖奈回京之后,和谈一事已成定局。   并且肖景帝难得的雷厉风行了一会,对东北的安排迅速就做出决定。   已故贝郡王被追封为亲王,贝世子袭郡王爵,皇帝命新任贝郡王即刻带领北平军返回东北重建北平。   同时皇帝还委派了一名新任的东北节度使随新贝郡王一同返回东北,美其名曰帮忙,实则行监控之实。   至于东北难民,有官员建议全部遣返东北,也被皇帝批准了。   东北一事算是全部告一段落。   至于太子和长乐郡主的婚期,皇帝让林皇后做主,长乐郡主在孝中,因此婚期定在了出孝之后,也就是三年后。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且贝微微就住在京城贝王府,两人隔三差五就能见面,日子也不算难熬。   东北诸事尘埃落定之后,肖景帝也恢复了以往精神奕奕的样子,太子回来之后依旧低调,上朝基本不说话,平时偶尔跟皇帝研究书法,偶尔去探望未婚妻。   这日,十八岁的肖奈跟于半珊和丘永侯在校场练武,丘永侯这家伙已经成亲了,最近都被大家当做揶揄的对象。   为了转移火力,丘永侯说。“皇后不是又给老三挑了两个美人送过去吗,你们怎么都不说他。”   于半珊说。“老三那家伙隔三差五就收美人的啦,有什么好稀奇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那家伙居然把美人晾一边当宫女使,不说这事还好,一说我就生气,老三你这是暴殄天物!”   肖奈仿佛没听到一般的平静的继续舞剑,就在两人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太子殿下说。“没有微微好看,入不了眼。”   “我去!兄弟们揍他!”   于半珊和丘永侯奋力扑了上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下一刻照样被打得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而仪表堂堂俊雅不凡的太子殿下理了理有点皱的衣袖,平静的说。“你们两个下午帮我把案上的折子批了,我今天要去微微那。”   于是太子殿下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旷工了……不过说实话,太子案上的折子也没有亲自批阅的价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是肖景帝给太子练手用的,太子殿下对于这种小学生作业没有兴趣,于是就都丢给两人去折腾。   这一年东昭国上下风平浪静,要说有什么八卦的事情,大概就是肖景帝最近迷上了求仙问道。   今年已经五十的肖景帝正值壮年,身体样样都好,他也不吃什么仙丹,据说求仙问道是为了让书法作品有一个升华!简单来说就是追求心灵上的艺术升华!   要说文艺,中原历史上的皇帝没一个能文艺得过肖景帝的,何况如今四海升平,正是自我追求的好时机。   然而煞风景的事情马上就来了。   肖奈到贝王府时,贝文琦刚从兵部下职,一看到肖奈便迫不及待地拉他进书房。   贝文琦迫切的说。“太子,臣正想去找你,漠北那边出事了,匈奴派了十万大军围困月氏国,月氏国派了王子和使臣进京求援,不日就会到达。”   肖奈也很是意外,匈奴才结束东北战事一年,这就迫不及待的又去攻打他国了?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奇怪了,匈奴王去年才在肖景帝那里得了一大笔钱,尝过甜头之后肯定又忍不住去敲诈别的国家,月氏国与匈奴毗邻又积弱最适合下手了。   肖奈又与贝文琦谈了一会,都认为现在应静观其变。   最后贝文琦忍不住问。“殿下,你认为陛下会对此事袖手旁观吗?”   肖奈几乎想也不想便说。“不会,这次父皇会出兵援助月氏国。”   贝文琦不解,肖奈没有解释,直接往贝微微所在的院落走去。   肖景帝其实并不愚蠢,只是性格里缺少果决的一面,在大事上难以下抉择,从而极容易被群臣左右。   经历过东北沦陷的耻辱之后,肖景帝正急需证明自己是个英明的君主,因此这次月氏国求援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并且会全力帮助。   那边贝微微所住的芙蓉院里,春初花开烂漫,满园的芙蓉花开得正盛,在一片姹紫嫣红中,一位身穿大红广袖长裙的女子在跳汉中盛传的剑器舞。   剑器舞始于汉初,因执剑器而舞,故名。   剑器舞双剑只有一臂之长,剑柄与剑体之间有活动装置,可甩动旋转短剑,使其发出类似于竹节的清脆的音律,形成一种既优美又有战斗气氛的舞蹈。   据传,东汉第一美人阴丽华由善剑器舞,汉光武帝刘秀每逢出征,皇后阴丽华便为其跳剑器舞预祝大军凯旋归来,如此,剑器舞开始在贵族中盛行。   然而,剑器舞对身姿与力量要求甚高,女子能舞得出彩者寥寥无几。   但见满园的芙蓉花中,那红衣女子,去如霜锋赛雪刃,来如江海凝清光,衣诀翩翩,飞舞满空,激起花雨阵阵。   肖奈正看得入神间,那女子忽而转变了方向,锋利的剑刃朝他面门直直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停在寸许处。   然而肖奈由始至终没有挪动半步,末了才悠哉的说。“敢对太子无礼,大逆不道。”   贝微微噗嗤一笑。“那你要怎么惩罚我?”   肖奈负手而立,白衣翩翩。“罚你给本太子再舞一段。”   贝微微却是一哼。“本郡主听闻太子近日又得一美人,怎不让那美人给你舞一段?”   肖奈勾唇笑。“东昭第一美人在此,野花杂草入不了本太子的眼。”   贝微微又是一哼。“回禀太子,美人也是会年老色衰的。”   肖奈低低一笑。“不知郡主是否听说过一个典故,乐府有诗日,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   “好啊,肖奈!你敢拿弃妇诗取笑我!”贝微微气得双颊绯红,说罢就要去打他。   结果自然是敌不过太子的英明神武,被人家轻松地拉进了怀里。   肖奈凑近她耳旁轻声说。“孤再教郡主一段新的剑术,郡主跳起来定然倾国倾城。”说罢还不忘在人家粉腮上留下一吻。   贝微微红着脸嘟囔道。“我觉得我进京之后都要被太子殿下您教坏了。”   肖奈撩起她耳旁一束青丝顺到耳后。“别人送的哪有自己教出来的好,何况郡主天资聪颖,定能让本太子满意。”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等美人春光正好时便能及时采弥了。   贝微微终于崩不住了,不再跟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说要教我新的剑术吗?”   肖奈一笑。“遵命,夫人。”    ☆、又起   泰昌二十八年,肖景帝出兵十万助月氏国。   因关中地区要处理难民问题兵马不能随意调动,此次出兵,东昭兵马大部分调自南方,小部分调至汉中。   筹集兵马粮草一事由兵部负责,倒是一切顺利,只是到得点将之时,群臣又开掐了。   左相司马邢力荐嘉玉关镇守于千秋,说起于千秋还得说到于家。   于家世袭一品镇国将军,这在东昭国还是头一份,第一代家主于镇海随肖□□南征北战打下汗马功劳,同时被肖□□所信任领全国兵马。后来到了肖高祖时,杯酒释兵权,于家交出了所有兵权,镇国将军变成了世袭的空衔。   再然后有了林皇后这一重关系,于家又被打上了外戚权贵的标签,因肖景帝有意打压外戚,于家便淡出了朝堂变成了闲散勋贵。   于半珊的父亲就是现任的镇国将军,于半珊的爷爷看出了家族无缘再掌兵权便让大儿子从文,所以说现任的镇国将军是个书生,而真正继承了于家兵法的人是老镇国公的小儿子于千秋。   但是因为外戚的标签,于千秋被扔到了嘉玉关当个小小的镇守,这一当就是二十年。   其实肖景帝之所以这么忌惮外戚,还是因为丘太后太过强势,强势到肖景帝刚登基那五年基本都是丘太后的天下。   只要丘太后还健在,外戚一党恐怕都永无出头之日。   左相推荐了外戚当主帅,右相也好不了哪里去。   新任右相是安陆侯甄化,前右相已经被免职回家养老去了。   话说新右相给皇帝推荐了一个儒将,这儒将名头不一般,据说在军法推演上无人能敌。他叫高炽,年四十有六,在兵部任侍郎,私底下人称高演师。   演师是什么?就是推演高手的意思,推演就是在一个沙盘上模拟作战,推演战术,用兵法论据打败对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高炽没有带过兵,更没有上过战场,说白了就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   简直是太不靠谱了!   肖景帝顿时那个头疼,群臣又举荐了不少人选,但都各有优缺点,不是年纪太大,就是经验不足,这可让肖景帝头都大了。   就在这时大皇子毅然出列决然的说。“父皇,儿臣请命带兵驰援月氏国!”   群臣立即哗然,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肖奈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肖景帝惊讶道。“此去万里,漠北苦寒,军国大事不容儿戏,你可知晓。”   大皇子肖华下跪叩首道。“父皇,儿臣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却不能为父皇分忧,常自愧疚,如今恰逢大军出征,男儿应志在四方,儿臣有权权报国之心,望父皇恩准。”   肖景帝是个感性的皇帝,自己从小最看重的长子在朝廷最需要人的时候站出来主动请缨,这让肖景帝非常感动。   原本还在互撕的群臣也哑了火,大皇子亲自挂帅,没有人会敢说皇帝的儿子不行。   最后出征的阵容定下来了,主帅是三朝老将周淇,副将是大皇子肖华,左护军是高炽,右护军是于千秋。   贝王府后花园的水榭里,几名年轻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于半珊表情夸张的说。“各位同志们,周老将军今年已经高寿七十二了啊!不是我不尊老爱幼,让一老人家去打仗这不是搞笑吗?还有,那个高炽是什么鬼,大皇子身份特殊咱就不说了,一个从来没带过兵的人当右护军,就不怕真的上战场的时候尿裤子吗?”   丘永侯说。“于镇守是最适合当主帅的人选,只可惜了,但是,如果不是于镇守曾经救回了北平军,恐怕到现在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挂上号。”   晓玲说。“我爹也已经尽力了,皇帝真的对外戚隔阂很深,没办法。”   郝眉急得掏耳挠腮。“听完你们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啊?这十万大军靠谱吗?”   大家高谈阔论时,贝微微挑了几块切好的水果递到肖奈盘中。“吃点雪梨吧,这个很甜。”   说起来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贝微微在一次贵族女生的聚会上重遇了晓玲,晓玲也有记忆,并且居然是左相司马邢的女儿,晓玲已经跟大钟成亲,只是大钟没有记忆,但是两人感情依然很好。   再是月氏国的王子居然是郝眉,月氏国跟肖景帝达成了协议,东昭派兵助月氏抗敌,月氏将王子留下来当质子,并且每年的贡银增加一倍。   肖奈这时问贝微微。“夫人有何见解?”   贝微微略思忖说。“我倒是认为陛下这次的安排没有错,东昭国开国已经五十三年,足有三十多年没打过仗了,除了关外诸将士,国内大多武官都没有作战经验,而关外关中刚遭逢大变,又不宜大幅抽调守将,让周老将军挂帅也是不得已的选择了,不过周老将军年纪虽大,但作战经验丰富当得主帅之位,陛下也考虑到周老将军年纪已大,因此给他配了一武一文两位护军,就是于守将和高演师,至于大皇子,他就是个督军的角色而已,周老将军也不会真的让他上战场的。”   肖奈赞赏的抚了抚她的发顶。“夫人聪明。”   贝微微一席话教大伙哑口无言。   郝眉道。“那你们觉得此战胜算有多少?”   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好预测。   而肖奈只一言不发的吃着贝微微给他拿的水果。   贝微微这时问肖奈。“可是我觉得还是有一些事情我没有看到的,我的分析并不全面。”   肖奈眼神柔和的看着她说。“夫人没看到的,是人心,这一场战役胜负取决于人心。右相被免职,大皇子一党跌入低谷,大皇子急需在皇帝面前扳回一城,因此他会想方设法的得到战功,难免行事就会急躁。”   肖景帝对大军领帅们的安排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没有考虑到更深一层次的东西。   大皇子身份超然,他要是在行军途中提出什么要求,或做出什么违抗军令的事情来,周老将军是罚他还是不罚他?   因此,大皇子是此行最大的变数。   贝微微茅塞顿开,不由叹道。“难怪大神总能立于不败之地,是因为你总能通过人心看到事情的本质吗?”   难怪于半珊他们总说肖奈是个怪物,能看透人心,不是怪物是什么?   贝微微忽然想到什么又道。“那你看透了我的心吗?”   肖奈神秘一笑,执起一缕她披在肩上的发丝把玩。“夫人觉得呢?”   看某人自信满满的样子,这还用问吗?贝微微再次无语凝噎。    ☆、日常   北征的大军开拔之后,京城又恢复了往日平静。   现在贝王府是越来越热闹了,之前只有愚公和猴子酒两人会偶尔来,自从重遇郝眉和晓玲,大家便三不五时的来聚个餐什么的。尤其是郝眉这个人质最是积极,丝毫没有一点身为人质应该有的悲伤情绪。   之后,大军开拔的第三个月前线陆续有消息回来。   六月,大军到达月氏国,月氏国王亲自出城迎接,隆重的欢迎了大皇子一行人。   六月中旬,匈奴军淬不及防的攻打了月氏国河套地区,十日之内连下五城!   六月下旬,东昭大军驻扎在赞兰山下,周老将军兵分三路,七万中军原地待命,左护军高炽领一万五千兵马防守河套地区进入月氏国的必经之路巩昌府,右护军于千秋领一万五千兵马进入河套地区与月氏军队汇合迎战匈奴。   七月初,大军传来捷报,于千秋连克两城,杀敌三千,降敌六千,肖景帝大喜,当朝嘉奖将士,所有将士品阶升一级。   之后前线陆续传回来的都是捷报,肖景帝每日也是春光满面,更屡次当朝夸奖大皇子,对长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与此而来的是大皇子党频频有动作,各种含沙射影太子如何如何的平庸,而太子只是更沉默了。   右相甄化代表的三皇子党只是作壁上观,放任大皇子党对太子的攻击,等着最合适的机会跟退大皇子党一把,顺势把太子拉下储君之位。   支持太子的朝臣们都快急死了,偏偏太子对此无动于衷。   那些个耿直的大臣们都快把东宫的门槛给踏烂了,太子干脆就避而不见,每日一下朝便玩失踪。   “太子殿下,你这样每天过来真的没关系吗?”贝微微看着眼前正在气定神闲的坐在书案前练字的肖奈说。   肖奈头也不抬的说。“郡主不欢迎本太子?”   贝微微说。“不是不欢迎,而是……大家都很担心你,愚公说,皇帝已经动了要废太子的心思,是真的吗?”   肖奈抬起了头,想了想说。“觉得我平庸是真的,但是父皇还没想废了我,你不需要太担心。”   贝微微说。“可是,再这样下去陛下迟早也会有废太子的念头吧?尤其是等大皇子凯旋归来之后,愚公他们都觉得你应该尽早安排对策才是,不能再这样韬光养晦下去了。”   肖奈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朝她招了招手,贝微微才靠近便被拉坐在他腿上。   “比起这个,夫人最近好像瘦了?”太子殿下还煞有其事的捏了捏她的脸。   贝微微哭笑不得的拿开他的手。“太子殿下,不带你这样扯开话题的。”   肖奈笑了笑,许是见自家夫人真的很担心这才不再捉弄她了。   肖奈说。“于护军一直与我暗中保持联系。”   贝微微疑惑。“所以?”   肖奈眼神略忧愁的说。“前线情况不如捷报中的乐观,而且恐有大变。”   贝微微整个一愣。“怎么会?捷报里不是都说……等等,你的意思是……大皇子报喜不报忧?”   肖奈点了点头。“此事朝中还无人知晓,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如今战事还在继续,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前线报喜不报忧历来有之,现在下定论确实为时尚早。   肖奈又道。“此事先不要跟愚公他们说。”   贝微微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   贝微微还在神游天外时,肖奈的手不知何时来到她后颈探入了领子里,因习武而略带枕子的手指摩挲着她柔嫩的皮肤,温热的气息就吹在她耳朵里。“你小日子结束了没?夫人是不是应该慰藉一下为夫了?”   贝微微的脸迅速飘红。“可是现在大白天的。”   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说。“把床帐放下来就是晚上了。”   贝微微红着脸道。“你就不怕擦枪走火?在古代没有落红可是会出大事的。”   “没事,我忍得住。”说罢肖奈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内室,还不忘咬着她耳朵提醒道。“告诉你的婢女们没有通传不准打扰。”   贝微微的脸都快红得滴出血来了,但也只能照做,否则太子殿下绝对会变着各种花样折腾她。   一大堆河蟹路过之后……   隆冬将至,京城被茫茫白雪所覆盖,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前线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之后皇帝紧急召集内阁众臣,太子也在其中。   原因是,月氏王城被匈奴大军攻破了!   月氏国王和月氏王后被俘虏,王城被屠戮一空!   东昭大军未能及时驰援,如今正在距离月氏王城四十里的地方与另一股匈奴军作战。   肖景帝气得大发雷霆!他不惜代价派出大军支援月氏国,为的就是彰显国威,现在倒好了,月氏国王城居然在东昭大军的眼皮底下被破,月氏国王和王后被俘虏,这不是又被匈奴狠狠打脸了吗!   肖景帝怒吼。“周淇的折子呢?!朕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给朕一个交代!”   兵部尚书却说。“启禀陛下,臣自一个月前便没再收到周将军的折子。”   肖景帝又吼。“这到底怎么回事?!”   兵部尚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又道。“启禀陛下,大皇子在折子中说一切顺利……”   又是一切顺利,如果一切顺利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事了!结果八百里加急进京,却没有附带任何解释?   肖景帝心里没由来地一慌,当了二十几年皇帝的直觉告诉他,前线肯定有问题!   这时左相司马邢迫切的说。“陛下!臣建议派遣指挥使前往月氏国了解情况,否则恐将铸成大错。”   肖景帝立即批准了左相的建议。    ☆、月氏   泰昌二十八年冬,月氏国王城被破,国王与王后被俘,王子公主皆死于匈奴铁骑之下,月氏国有亡国之危。   然前线再传八百里加急,将军周淇突犯恶疾病故,前线十大军群龙无首。   次日又传八百里加急,匈奴烧毁月氏王城,屠戮十数万月氏百姓,一时满朝震动。   月氏王子郝眉长跪于太极殿外求皇帝为月氏复仇,皇帝命其即刻继承月氏王位,返回月氏主持国事,同时答应定帮月氏驱逐匈奴。   郝眉离开京城的当天,朋友均来相送,月氏国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与郝眉同行的还有新任主帅,时任关中节度使的赵石甫。   赵石甫为肖景帝守关中十年,虽无战功,但熟识军务,能堪重任。   泰昌二十九年元月初八,前线再传急报,匈奴夜袭驻扎在贺兰山下的东昭中军大营,我军损兵一万七千之众,大皇子负伤,伤势未知。   丽贵妃闻讯哭求皇帝批准大皇子回京养伤,皇帝也心疼长子便传旨召回大皇子。   至此,东昭援军与匈奴已开战十月有余,起初尚有捷报传回,周淇病故之后,大军开始节节败退,不但月氏王城被毁,大军也已经折损了超过三万人。   而匈奴依旧来势汹汹,大有不灭月氏不罢休的架势。   贝王府,贝文琦书房里,肖奈召集大家在书房议事,包括太子太傅钟寿臣,左相司马邢等太子核心人物也在。   太子要开幕僚会议,闲杂人等悉皆回避,然而大家却发现太子没有要长乐郡主回避的意思,反而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重视之意不言而喻。   一时左相和太子太傅看贝微微的眼神都变了,态度也更为恭敬。   “这些是这十个月来于护军给孤的密信,尔等且看看。”肖奈取出一叠信封要大家传阅。   随着大家细阅,所有人无不变了脸色。   于千秋信中所说,周淇在到达贺兰山不久就染上了疟疾,起初还能坚持处理军务,后来便只能卧床。   周淇见自己久病不愈,不想耽误战事便想给肖景帝递折子辞去主帅之位,但是大皇子知道之后力阻周淇请辞。   原来大军还在前往月氏国的路上时,大皇子就跟高炽两人成了忘年之交,两人简直相见恨晚。周淇病重之后,便是高炽给大皇子出的馊主意要他趁机掌中军大权,助月氏击退匈奴之后,大皇子便能揽下所有战功!   周淇心里面也很清楚大皇子的心思,但是大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如果他不管不顾给皇帝递折子,势必会得罪大皇子,也会有挑拨天家父子感情的嫌疑,权衡利弊,无奈之下周淇便随大皇子折腾去了。   没了周淇主持大局,战局开始一落千丈,大皇子又听从高炽的馊主意在战报里报喜不报忧。   实则东昭大军从半年前便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局,后来更是被匈奴军撵着跑。   唯一会打仗的于千秋又因为太子表叔的身份被大皇子忌惮,所有脏活累活危险的活都让他去做,于千秋数度九死一生,大皇子在皇帝面前邀的战功几乎都是于千秋打下来的。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周淇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病故!按道理主帅病故,此等大事是断然不能再隐瞒下去的,又是高炽出的馊主意,说不能影响军心应密不发丧,并且应速战速决主动出击迎击匈奴。   结果可想而知,东昭大军反倒被匈奴反咬一口,一役就折损了一万多人。   于千秋在最近一封信中明言道,月氏国大半国土已是匈奴囊中之物,匈奴来势汹汹,月氏恐将灭国!   看到这里左相司马邢气得拍案而起。“书生误军!空谈误国!此无耻之徒,老夫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太子太傅钟寿臣忧心忡忡道。“东北之祸已经让东昭失去臂膀,若是此十万大军折在了月氏,东昭必将元气大伤!中原霸主之位,恐岌岌危矣。”   左相又道。“钟大人所言甚是,此事宜尽快禀告陛下。”   肖奈却在这时说。“两位大人且慢,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就算禀明父皇,也只是徒增纷乱罢了。”   于半珊心直口快的说。“为什么?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等大皇子一回京就晚了。”   包括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   肖奈也不着急解释,他看向贝微微。“郡主以为呢?”   贝微微看了看肖奈,又看了看大家,她还是第一次参与议事,仔细思考之后壮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太子所言甚是,于护军乃外戚本就不被陛下信任,陛下不一定会相信信中所言诸事,这是其一。其二,上交书信等于曝光了太子与于护军私下来往的事实,于护军不给陛下递信却给太子递信,太子与将士过从甚密,此为大忌。其三,周老将军已死,中军诸事已死无对证,大皇子可以一口咬定周老将军并非死于两个月前,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周老将军自己要隐瞒病情。”   贝微微一席话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几位老臣,一时间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左相更是立即道。“长乐郡主一席话,真教我等汗颜,我等险些便铸成大错,实在惭愧。”   贝微微有些羞涩的谦虚道。“大人过奖了,是太子教的好,本郡主也是跟太子学了些参知政事的皮毛而已。”   肖奈淡然一笑。   丘永侯说。“咱们都不能说,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些误国误民的小人?”   太子太傅叹了一口气说。“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等也只能静观其变。”   左相也说。“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赵石甫大人能力挽狂澜了。”    ☆、出使   大皇子在二月回到京城,果然不出所料,他在皇帝面前参了已故的周淇一本,将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肖景帝念大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嘉奖了一番之后让其在内阁学习,皇子入内阁,这还是头一份。   支持大皇子的群臣立即死灰复燃,对此,最着急的却不是太子,而是三皇子!   右相甄化简直气得牙痒痒,每日早朝之后的内阁,支持三皇子的大臣总会提出各种问题刁难大皇子,于是每天内阁总是在各种争吵中结束。   如此时间又过了两个月。   五月初,前线终于又传来了久违的捷报,新任主帅赵石甫一到任便将分散的东昭大军合兵一处,又命于千秋为前锋,大军撤出贺兰山退至银川固守银川城。   银川乃匈奴进攻月氏国的必经要地,只要守得住银川城,最起码可以守住月氏剩下的半壁国土。   赵石甫的一系列决策下去,月氏情况总算是趋于稳定,但也只是没有继续恶化而已,至于要将匈奴逐出月氏国土,仍然十分艰难。   至于朝中的夺嫡之争问题,太子表示毫无压力,大皇子党和三皇子党掐得正欢,他正好可以忙里偷闲。   于是,太子殿下美其名日到济南府寻访名师,实则带上未婚妻趁着春暖花开的季节去游山踏青。   贝微微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定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跟未婚夫出远门,因此太子殿下给她支了一招。   但见一名面若桃李,腮似胜雪的少年郎骑着一匹温顺的枣红色骏马,宝蓝色的儒衫随风飘扬,文质彬彬,俊雅无双。   但见东昭第一美人换了一身衣裳和装扮便摇身一变,成为一名俊美的少年郎。   于半珊和丘永侯简直对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把自己未婚妻乔装成少年郎带在身边,高,实在是高!   肖奈懒得理会两人明为崇拜实为揶揄的目光,打马上前与贝微微并肩走在一起。   太子殿下此行属于秘密出行,当然是经过皇帝批准的太子殿下的正常游历,因此随行的只有几名贴身侍卫,且都是心腹。   没有外人在贝微微也解放了天性,一路上问东问西的,平日里只能待在贝王府可把她给憋坏了。   说起济南之行,林皇后有一处陪嫁的别庄就在济南,后来又送给了肖奈。   林皇后娘家是威远伯,封地就在济南,不过肖奈此行并不打算通知威远伯。   “肖奈,你不会真的是为了出来玩吧?”贝微微有些心虚的说。   因为她那日只是随口说想出去走走,没想到太子殿下真的就带她出去走走了。   肖奈淡淡应了声。“嗯。”   贝微微就更心虚了,要知道现在朝中也不太平,她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妖妃一类的坏人蛊惑太子出去玩?   肖奈忽然侧过头来看她。“如果夫人觉得自己像妖姬倒是不必。”太子殿下勾了勾唇又道。“夫人还没勾引过本太子,对于妖姬这个职业来说,资格不够。”   贝微微被他调戏了一把偏偏还无言以对,但她不想每次都这样被他欺负了去,于是不服道。“那太子殿下觉得本妖姬要怎么做才够资格?”   肖奈却只看着她但笑不语。   贝微微只觉得后背一阵一阵地发凉……通常大神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   这时于半珊揶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肖公子,贝公子,午餐时间到了,请问我们是去驿站解决还是去乡间茶舍?”   贝微微赶紧趁机打马跟于半珊他们一起走逃得远远的说。“去茶舍吧,可以有地方小吃呢。”   林皇后送给肖奈的这处别庄在济南府城郊外,别庄就建在一片树林间,周围十数亩的山林都是别庄的产业,环境十分隐蔽清幽。   贝微微欢喜不已,这里没有无处不在的婢女下人,只有一起来自21世纪的朋友,终于可以放开来谈天说地了。   肖奈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先随我去办正事,事情处理完了就带你去玩。”   不是说只是出来玩的吗?贝微微愣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又被欺骗了!结果还害她一路上都心虚内疚不已。   这时丘永侯来报。“老三,他们来了。”   肖奈朝丘永侯点了点头,又回头跟贝微微说。“一起去吧,你乖乖在一旁听着就好。”   当贝微微尾随肖奈见到那几名远方来的客人时,整个人都是一愣,因为这些人都是匈奴人!   于半珊小声向她解释说。“你看中间那大胡子,就是前匈奴王的儿子可都,现在的匈奴王呼寒邪是抢了他的位置当上国王的。”   可都一来便用他的大嗓门道。“东昭太子,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但是我想要的就怕你给不起。”   肖奈坐在首座上品茶,闻言只是一笑。“孤来猜猜可都王子想要什么东西,相必就是匈奴的王位吧。”   可都哈哈一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呼寒邪就是我父汗养的一条狗而已,他在前线的动向,包括大军的计划,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怎么让我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肖奈放下茶盏不急不缓的说。“呼寒邪弑君夺位,本就不得人心,且性好杀戮,他继承汗位以来,匈奴便没有一刻停留的四处作战,如此穷兵黩武,以致民怨沸腾,王子只需要得到一样东西便能重夺汗位。”   可都着急道。“是什么?”   肖奈道。“民心。”   可都啐了一声。“这我也知道,问题是要怎么得到?”   肖奈依旧不急不缓的道。“让跟着你的人吃饱肚子。”   可都及随行的人皆是一愣,漠北大旱天下尽知,正是因为没有吃的才会想到去抢。   可都脸都急红了。“若是我有能力让跟着我的人都能吃饱,我还至于沦落到这个田地吗?太子,你莫不是在取笑我等!”   肖奈一笑。“孤可用粮食与你换取马匹。”   可都刷地站了起来。“东昭太子,你是说真的?”   肖奈道。“孤要战马,无论你能想办法弄到多少战马,孤都能买下来。”   可都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不过这会不是急的而是兴奋的。“东昭太子,你这个朋友我可都交定了!只要我能登汗位,我保证匈奴会成为你最好的盟友!”    ☆、共浴   可都一行人带着满意的答复回去了。   接下来肖奈和于半珊丘永侯商量组建地下商队的事情,和怎么跟可都秘密交易的事情。   这件事背后还有左相的参与,战马会被藏在隐秘的地方,以后作为太子的资本。   贝微微顿时明白到肖奈正在下一盘大棋!但是这盘大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贝微微却怎么也猜不透。   正所谓好奇心可以害死猫,贝微微的心里就像有一百双毛茸茸的猫爪子在挠。   “太子殿下,你需要喝杯茶吃点点心吗?”   于半珊和丘永侯他们一走,贝微微便忍不住凑上前去先贿赂贿赂她家太子,然后再打听下秘密。   太子殿下嗯了一声。“是有点饿了。”   “我马上吩咐厨房给你做些点心。”   这一天长乐郡主都特别的勤快,把太子殿下也侍候得特别周到。   就在贝微微也认为自己差不服可以的时候,太子殿下抢先她一步说。“孤未来的太子妃若是能侍浴,孤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   末了太子殿下还咬了咬她绯红的耳朵说。“别庄里有一处温泉,据说泉水能生肌活络,孤很期待。”   当太子殿下终于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贝微微这才发觉自己又被太子殿下给算计了,偏偏还让她无法反驳,同时也无法拒绝!   在坑人这门学问上她的功力还不够大神一个手指头的,估计小尾巴才刚翘起来就已经被人家看透了。   话说回来,别庄这处温泉确实是好,当初就是因为这处温泉才特意建造的庄子,连带附近的山林也是为了水源不被玷污才买下的。   温泉被圈在一个独立的小院里,由于泉眼温度太高,因此建造别庄时又在别处引来山泉水勾兑。勾兑了温度之后的温泉水流入温泉池,池子有两丈长宽足够数人共浴,四周还有假山水榭做陪衬,景色好不雅致。   当年林皇后的父亲建造此别庄是为了给自己享受的,后来给了女儿做陪嫁,再后来辗转到了肖奈手里。   水榭里,贝微微换下了身上的男装,披散着墨黑如丝的长发,仅穿着一件单衣站在门边踌躇着。   虽说两人上辈子就已经是夫妻了(才结婚一年),这辈子也肌肤相亲过好几次(并没有全垒打),但是这样坦诚相对的共浴还是头一次!而且这也太容易擦枪走火了,万一……这是在古代……她还是纠结……   此时的温泉池中。   太子殿下双臂张开的靠在温泉池边闭目养神,结实的胸膛和细窄却有力的腰身一半没在水下。   忽然,太子殿下以慵懒的声调说道。“郡主更衣还要多久?”   “来……来了……”贝微微忙走出水榭。   当她刚来到肖奈跟前就被冷不丁的拉进了水里。   水湿了单衣紧贴着曼妙的身材。   这一世贝微微被养得极好,无论是贝王妃,还是后来接管的太子殿下,贝微微可以说是在精心照料中长大的。   在水汽的氤氲下,贝微微全身肌肤都飘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绯红。   太子殿下很满意眼前看到的一切,隧将她拉抱在跟前,湿透的单衣隔着彼此的皮肤,却隔不住彼此身体的曲线。   肖奈抱她抱得很紧,一手紧圈住她的腰,一手将她下颚扶起,让人头晕目眩的吻便骤然而至。   贝微微几度窒息,肖奈放开她红肿的唇,灼热的气息沿着她脸颊脖颈吮吻而下,最后埋首在胸前。   在欲望和理智的挣扎之中,贝微微好不容易寻回些理智,惊觉再这样下去恐怕刹不住……   此时首要之务是要先给太子殿下下火,否则今晚必定难以挽回。   贝微微身上的单衣已经被扯到了肩膀以下,她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太子殿下从自己身上稍微推开了一些。   贝微微双颊绯红的喘息着说。“太子不是说我还没有当妖姬的资格吗?”   肖奈愣了愣。   却见贝微微主动吻上他的脖子说。“今晚就让太子殿下看看我够不够资格。”   【一大堆河蟹路过】   温泉水温正好十分舒服,贝微微靠在肖奈怀里昏昏欲睡。   肖奈环着她,另一手将她鬓角碎发顺到耳后,又抚着她的脸轻轻摩挲。   “夫人这里……”他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红唇。“还有我的味道。”   贝微微脸上一红将他推开,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干脆离他远远的游到池子另一头。   肖奈轻轻一笑,朝她招了招手。“回来。”   “我不。”贝微微一哼别过脸去。   肖奈挑了挑眉。“你不想知道我的计划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好奇心和美男子的诱惑下,贝微微很没有骨气的放弃抵抗,结果还是得回到太子殿下怀里。   “你要换战马是想募集自己的军队吗?”贝微微问。   肖奈说。“不是,战马会被秘密转往月氏卖给郝眉,郝眉正在募集军队,急需战马。”   东昭国,西麓国,陈留国均养不出优质的战马,当今天下战马大多出自月氏国和匈奴国。   肖奈又道。“至于可都给的情报并不可信,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些情报至多只能作为推演时的参考,并不能作为战时依据,呼寒邪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是用奇谋诡计可以击败的人。”   听罢贝微微心下稍定,因为她也觉得那些匈奴人并不可信。但是,这样一来贝微微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现在朝中纷乱,内忧外患,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而且,陛下明显更偏爱大皇子,你日后处境只怕更艰难。”   肖奈说。“我知道,可都虽然不可信,但在利益驱使下,他还不敢乱来,反之还会对我们言听计从。匈奴大军正气势如虹,与其正面对抗是下下之策,因此,我需要一个人使其内乱。”   肖奈继续说。“此外,我给郝眉贩卖战马,有出于朋友的立场帮助,还有更重要的战略考量。月氏国位于东昭西北,其战略意义等同于东北,可为东昭抵挡住匈奴的侵扰,如若月氏灭国,东昭将直接面对匈奴,以东昭目前的状况,如若匈奴继续强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另外,想要稳定月氏国还得靠月氏自己,我已让于护军暗中相助郝眉,必须让郝眉尽快强大起来,日后我与他联手才有平定天下战乱的可能。”   贝微微已被震撼,没想到肖奈已经想得这么长远,这么全面。   肖奈摸了摸她发顶说。“夫人不必忧心,朝中诸事,我尚游刃有余,陛下喜欢折腾,且随他折腾去吧。”    ☆、和谈   此后数月,战局果然如肖奈所料,当郝眉逐步壮大军队,月氏国的半壁江山日趋稳定,而拿了肖奈粮食的可都正在匈奴国内上蹿下跳,竟也忽悠了不少人跟他一起对抗呼寒邪。   泰昌三十年初春,匈奴遣使节给肖景帝递国书和谈。   月氏作为东昭的附属国,匈奴给东昭递国书和谈也无可厚非,更能彰显大国风范。   然而仍旧有一些大臣的脑回路跟大伙不一样,他们认为战事起于月氏,和谈一事应由月氏与匈奴自己谈,他们还提出一条有力的说服皇帝的理由,就是国书里又要他们给辛苦费的事。   于是他们认为应该把国书推给月氏,辛苦费也推给月氏。   大皇子和三皇子持续对抗,在这件事上,也给两位皇子难得分成了两派。大皇子支持东昭以天下之主的身份主持和谈,三皇子支持行让月氏自行与匈奴和谈,如果谈不下去再插手也不迟。   双方各执一词,并且都有理有据。   于是,皇帝又纠结了。   就在这时一向在国家大事上保持沉默的太子忽然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有一两全其美之法。”   肖景帝立即来了精神。“太子请说。”   肖奈不急不缓道。“东昭为天下霸主,如今下国送来和谈国书,如若置之不理确实有失霸主威仪,然国书里不乏苛刻的条件,需要与之斡旋,如若东昭出面也有损霸主风度,因此儿臣以为,此事可让儿臣带国书出使月氏,由月氏出面与匈奴斡旋,儿臣代表东昭主持和谈大局即可。”   没想太子会主动要求出使月氏,一时间杀了大皇子党和三皇子党一个措手不及。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左相和太子太傅一人一句附和,皇帝也觉得此策甚妙,于是当场拍板让太子出使月氏主持和谈。   太子出使月氏的随行大臣也很快定的下来,户部尚书齐闵泰为副使,东宫侍讲侯子集,翰林院编修方逸臣,安国公世孙丘永侯三人为随行官,于半珊为都尉负责此行的保卫。   齐闵泰,侯子集,方逸臣三人都是左相千挑万选的自己人,就连随行侍卫也是贝文琦挑选出来的忠心耿耿且身经百战的士兵。   次日,太子一行人便出发前往月氏。   然后出发当天队伍里就多了一名太子的门客,长得是风雅俊秀,文质彬彬,一出现便引来随行将士的频频侧目。   那门客叫贝清云,据说是贝王府的远方亲戚,因小有才情被长乐郡主举荐给太子当谋士。   一开始众人都对这位谋士不甚尊敬,心想这位是太子的那啥吧,京城早有传言太子不近女色,东宫里的美人多得都要往外送了,太子却是一次都没碰过!   如今太子身边带着一名俊美的谋士,又同车同房的,不正是坐实了这个说法!   要知道此行队伍里的都是自己人,肯定不会到处乱嚼舌根,只是心里那个着急啊,心想太子已经不被皇帝喜欢了,要是再传出个喜好龙阳的流言来,这可怎么办。   知道真相的于半珊和丘永侯表示毫无压力,一开始还会劝大家别想太多,久而久之都懒得理会了。   太子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太子和谋士正在下棋。   谋士郁闷的嘟囔说。“我觉得我还是出去跟大家一起骑马吧,你没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吗?”   太子殿下闲适的倚在软垫上,随手下了一子说。“不理会就是,他们都是自己人不会到处乱说的。”   可谋士还是觉得心里不安。“那我晚上跟你分开睡吧?太子身份尊贵,我这小小门客实在是不合适跟太子一间房。”   太子雷打不动的说。“出了汉中之后,路上便难找驿站,时常数日才能路过一家驿站,你不跟我睡难道要风餐露宿?”   这辆马车足够宽敞,白天是书房,晚上就是卧室,被铺卧具一应俱全,而且还有暖炉取暖。   可谋士心里还是纠结。   太子又说。“汉中气候干燥,且月氏国大部分国土都是沙漠,你若骑马不出两日就会被晒成煤球。”   说罢太子殿下还朝谋士挑了挑眉,示意她挑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太阳。   贝微微打了一个冷颤,晒成煤球什么的,不带这样吓唬人的好吗!   肖奈悠哉悠哉的又下一子,勾唇道。“我又赢了。”   贝微微简直欲哭无泪。   肖奈朝她伸手示意。“过来。”   贝微微无言以对的挪了过去。   肖奈环着她的腰说。“我给你的书都看完了?”   贝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晦涩,不过慢慢看还是能看得懂。”   肖奈说。“这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法家著作,是难了一些,回头我让侯子集过来讲课,你听多了就懂了。”   两人在路上也不全是虚度光阴的,因为队伍里正好就有一名东宫侍讲,肖奈便让他隔日就过来授课,其实主要是说给贝微微听。当然,侍讲本人是不知道太子让他讲课,只是为了丰富自家未来太子妃的知识。   这一日,侯子集讲课之后受太子邀请留下来下棋。   太子棋艺高超在东宫里不是秘密,平日里也就太子太傅能与之一战。   侯子集忽然灵机一动,他早就想挫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谋士的气焰,于是主动邀请与之下一盘。   贝微微非常高兴,平日里她都快被太子殿下虐成内伤了,终于可以跟别人下一盘简直求之不得。   然后,侯子集下马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他居然连输三盘!一时间对贝谋士的敬畏之情油然而起,看来这位谋士并不是花架子,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队伍里又开始流行另一个版本的说法,太子爱惜良才,这才与贝谋士同食同寝!   然而,那天侯子集下车之后,太子殿下是这样说的。“侯子集的课你只需听个大概便成,读书不能读死书,否则就沦为像他一样的书呆子了。”   如果侯子集知道太子对他的评价是书呆子的话,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    ☆、被俘   匈奴烧毁了月氏王城之后,月氏王城暂时定在祁连山下的凉州城。   新任月氏国主郝眉与东昭主帅赵石甫商量之后,决定在凉州城五十里处,三十里处,二十里处设三卫所,各驻守大军,互为犄角之势拱卫凉州城。   此布局成效非常显著,三个月来匈奴数次派小股前锋军来刺探均无功而返,这让早已疲于战事的将士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然而太子一行人刚到达凉州城,便立即接到了噩耗,昨日月氏国主巡视卫所时,被一股突然冒出来的匈奴兵劫走了!   “谁清楚事情经过?”肖奈紧皱眉头。   赵石甫说。“末将清楚,昨日午时,月氏王带亲卫到东卫所巡视,因月氏王是微服私访,因此没有通知卫所将士,怎想队伍才刚到城下就遇到了匈奴来犯,那东卫所由月氏军队镇守,末将等人接到消息再去营救已经太迟了。”   肖奈又问。“匈奴不是递了国书要求和谈?怎么还会侵扰月氏?”   赵石甫无奈道。“匈奴王行事一向如此诡秘,两君交战,他时常刚鸣金收兵,下一刻又派出骑兵追击,出兵仅凭个人喜好,毫无章法可言。”   肖奈沉默了,因为郝眉被抓,事情变得百倍千倍的复杂起来。   贝微微,于半珊,丘永侯三人也是很着急,但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肖奈严峻的说。“派使节以孤名义向匈奴王传话,就说和谈可以开始谈判了。至于月氏王被俘一事,先不要声张,且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的匈奴大军驻地。   匈奴大军驻扎在亦不刺山,十五万大军的军帐绵延数里看不到头。   郝眉被一路羁押到此,当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打从心里的发颤。   匈奴大军很强大,他的强大在于能倾全国之力,能有不死不休的战意,更是能将士兵都驯养得跟饿狼一样,有杀戮才有粮食,这就是匈奴兵的信条。   郝眉被一路带往军营深处,直到四周的戒备越来越森严,他被带到了匈奴王帐!   羁押着他的人将他身上的绳索松开,然后便示意他进去。郝眉强自要自己镇定一些,但双手仍旧控制不住的颤抖。最后匈奴兵不耐烦了,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匈奴王帐非常大,容纳数十人上朝或宴会都绰绰有余,王帐正中间有一巨大炉鼎正熊熊燃烧着篝火,火上架着一只烤全牛,牛肉被烤得喷香流油。   王帐里似乎正在开宴会,原本正在海吃海喝的汉纸们见郝眉进来全都是一静,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大可汗威武!”   “大可汗威武!”   被臣子们称颂的匈奴王大可汗呼寒邪正坐在铺了兽皮的王座上,只见那人身穿黑色铠甲,一头散发就这样随意披散在肩上,额头绑着的一条金额带象征了他在匈奴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郝眉看到呼寒邪的那一瞬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他?!   呼寒邪勾起一个残忍邪魅的笑,扬了扬手。“给月氏王看座。”   左右立即有匈奴兵抬了一张椅子上来,又把郝眉按坐在椅子上。   郝眉依旧不可置信的又震惊的看着他。   这时一名匈奴大臣得意的道。“大可汗英明,不过是给月氏军的东卫所镇守略施小计,他便拱手将自己国王送了上来,哈哈哈!”   又有大臣道。“此等卖主求荣的小人,我们大可汗又怎么看得上?待来日凉州城破,定要将此人羞辱一番!”   再有大臣道。“大可汗,如今月氏王已在您的手中,月氏的半壁江山唾手可得,不如明日便发兵,将拿凉州城拿了吧。”   呼寒邪哈哈大笑说。“不着急,本汗刚得到消息,东昭太子已到达凉州城,必定会提出和谈一事,不如将计就计,本汗约他出城和谈,尔等设下埋伏将东昭太子一举拿下。”   众大臣拍手叫好,郝眉已脸色惨白。   原来这一切都是匈奴王设下的圈套,万一连肖奈也被俘虏,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郝眉震惊万分之时,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匈奴将领摇摇晃晃的起来凑向郝眉。“可汗,这小国王长得可真好,本将的战功不要了,可汗就将他赏给本将吧。”   说罢那醉汉就一把扯开了郝眉的前襟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左右立即又有小兵上前将郝眉制住,任由醉汉扯他衣服。   王帐里充斥着一阵阵起哄声月氏王越是狼狈,匈奴王越是愉悦的哈哈大笑。   这不是他!   这不是他!   他没有记忆!   郝眉很快便肯定了这一点,顿时心里残存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自从遇到肖奈愚公猴子他们,郝眉心里一直存有一丝希望,他希望KO也来了,只要有他在身边,他此生也无憾了。   怎想老天却给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他不但没有记忆,竟然还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月氏的灭国仇人!   郝眉万念俱灰的大笑几声。   “你们这群禽兽!要杀我便来杀!士可杀不可辱,吾宁死也不做尔等玩物!”   说罢,郝眉就咬舌自尽,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颚。   呼寒邪如狼一般的双眼紧盯住他,冷冷道。“将他送进我帐里。”   与此同时,凉州城。   肖奈挥退了左右,书房里只剩下贝微微,于半珊及丘永侯。   于半珊着急道。“老三,现在怎么办?”   丘永侯皱眉说。“你们说郝眉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倒霉呢?这群匈奴兵也太好命了吧,随便来一次就俘虏了国王?”   贝微微却说。“不能说是倒霉吧,难道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   肖奈抬了抬手要三人稍安勿躁,而后沉稳的说道。“我从来不相信巧合,任何的巧合背后都会有人为的因素,尤其是战场上的巧合,此事很明显是郝眉身边的人出了问题,甚至不排除与匈奴勾结的可能。”   肖奈略思忖便安排但。“猴子,你带上人暗中调查一下郝眉身边的月氏官员,尤其是可以掌握郝眉行程的人,同时排探子进入匈奴驻地打探郝眉的下落。”   丘永侯得了指示立即出门去了。   于半珊想到什么紧张道。“如果郝眉身边的官员出了问题,那月氏军队岂不也出了问题?”   肖奈眉头紧蹙的点了点头。“说不定情况会比我们预料的更复杂。”    ☆、冒险   匈奴大军驻地,呼寒邪的王帐中。   郝眉浑身□□的躺在被褥里,一连几日受尽呼寒邪的折磨,他多次想自我了断,却总是被那个人抢先一步发现。   呼寒邪以折磨他为乐,尤其喜欢看他在自己身下哭泣。郝眉发现之后,便每次都咬牙硬抗,愣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又因为这几日郝眉都宿在呼寒邪的王帐里,因此也完完整整的听到了匈奴对东昭和月氏的诡计。   就在昨日,呼寒邪给肖奈递了国书请求与他商讨和谈事宜,地点就在东卫所。   东卫所的守将尉迟温早已跟匈奴串通一气,并且在城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东昭太子一进城便将他拿下。待拿下了东昭太子之后,十五万匈奴大军全力进攻凉州城,与城中叛变的守将一起里应外合,彻底将月氏并吞!   郝眉越听越心惊,然而又没有办法给肖奈他们传递消息,真是急煞他了!   与此同时的凉州城。   太子肖奈召集起心腹幕僚开会,军中的赵石甫和于千秋也在场。   肖奈坐在首座,贝微微跟于半珊和丘永侯站在一起,她尽量的低调一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肖奈开门见山说道。“如今月氏国王被俘,月氏国的王子公主又尽丧命于匈奴的屠刀之下,徒留下五万大军及半壁国土,群雄无首,正是极易内乱之时,孤以上国太子的身份暂代处理月氏国中诸事,侯子集,以孤名义拟一份文书,先安抚下月氏百官。”   侯子集领命立即下去执行。   肖奈举起了桌案上的名单又道。“月氏国王被俘,皆因随从将国王行踪出卖给匈奴,孤已查明清楚,这份名单便是凉州城内与匈奴有私下来往的大臣名单,于护军,孤命你连夜将名单中人秘密逮捕。”   于千秋一怒而起。“原来是这帮龟孙子一直在背后使坏!看爷爷我不整得他们欲生欲死!”   可话说回来,于千秋想到什么连忙道。“太子,东卫所的尉迟温早已跟匈奴人狼狈为奸,匈奴王邀您到东卫所和谈,必定有诈,您万万不能前去。”   说起这事大家便议论纷纷起来。   贝微微也是担心的看着肖奈。   而肖奈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孤有一计策,……”   当肖奈说完自己的计划,所有人无不是激烈的反对。   尤其是户部尚书齐闵泰只差没跪下了。“太子!此计过于凶险,您是万金之躯,不能有丝毫闪失,岂能把自己当成诱饵。”   赵石甫也是搬出各种刀枪无眼战场凶险的话来劝阻。   然而,太子依旧坚持。   肖奈语气平缓道。“孤意已决,此乃刺杀呼寒邪的大好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孤有把握,诸位不必再劝。”   贝微微忽然惊醒,这才发现手心一阵刺痛,原来是方才太紧张,结果指甲把自己扎疼了都不知道。   肖奈状似无意的扫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失态,心里稍安也有些赞赏。   肖奈又道。“明日鸿门宴,谁愿意做孤的贴身侍卫?”   “我去!”   “我!”   “老夫去!”   所有人都争相站出来。   于半珊没好气的搡开所有人来到太子殿下跟前说。“你们谁都别跟我争,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非我莫属,赵将军和于护军都是匈奴的老熟人了,极容易被认出来,而齐大人侯大人还有你,猴子,你们都是文官去了也没用,所以我是最合适的。”   说罢于半珊还嘚瑟了一下。   肖奈笑道。“行,就你了。”   “那个……我有个建议。”贝微微忽然说。   这位一直沉默的谋士忽然说话,大家都略奇怪的看着她。   肖奈点头。“你说。”   贝微微走上前鼓起勇气道。“王者出行,应有前后仪仗,根据礼法,太子出行可用十六人抬步辇,仪仗中执华盖者十六人,执器者又十六人,如此方能彰显大国威仪,应此在下以为,可以命侍卫高手乔装成仪仗队,随太子一同进入东卫所。”   贝微微说完,所有人都用一种近似乎找到了救命良药一般的炽热眼神看着她。   妙!实在是太妙了!   肖奈缓缓勾起了唇角,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把她拉进怀里好一通安抚。   这一夜,诸事已定,只待天亮启程。   肖奈回房稍做休息,同行的还有贝微微。   才进入房间,肖奈便将她拉进了怀里,亲了亲她额角,轻声问。“很担心?”   贝微微环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肖奈拍抚着她的背说。“放心,我评估过风险,匈奴王不会当场杀我,因为我没有被杀的价值,你想想,我只是东昭太子,父皇一共有九个儿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匈奴王也会这样想,因此,他窜和东卫所守将只是想把我抓了好跟父皇要更多的金子。”   说到这里,太子殿下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我不同,我是为杀他而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贝微微的身体一僵,她知道此时的肖奈是认真的!一直聪明如他,即便来到这个世界,身处深宫权利斗争之中,也没有让他像现在这样认真过。   贝微微点了点头。“我信你,你要平安回来。”   肖奈抚了抚她的发顶。“明日你与猴子一起带着守军做我的外应,我不在,你要独自处事,随机应变。”   贝微微又点了点头,只是手里又抱紧了一些。    ☆、埋伏   清晨,太子一行人从凉州城出发前往二十里外的东卫所。   随行卫兵一百三十人,仪仗队四十八人,贴身侍卫于半珊及户部尚书齐闵泰随行。   一行人刚出凉州城,于千秋便带领三千骑兵远远的坠在后面,又有赵石甫提前控制了凉州城,整个凉州城只准进不准出。   贝微微和丘永候骑马跟着于千秋的骑兵队伍,东卫所西北方向有一座小山岗,那小山岗密林丛生,正好可以用于藏身。   肖奈刚到东卫所城门外,守将尉迟温便立即开门迎接。   卫所是古时候的防御基地,里面就是一座瓮城,四面都是高大的城墙,瓮城里驻扎着守军。   为了方便和谈,尉迟温将瓮城里的中军大帐辟出来使用。   如果不是肖奈早就起疑,换做是别人怎么也不会料到月氏国的守将居然会投敌!而东昭太子就是尉迟温的投名状!   就在肖奈一行人要进入城中时,尉迟温上前一步说。“启禀太子,城中为军事重地,非我部士兵皆不能入内。”   于半珊端着上国来使的架子哼了一声说。“知道了,卫兵会留在城外,但是太子出行礼节不可怠慢,仪仗队必须随行。”   尉迟温迟疑了一下,又见仪仗队只有区区四十多人便点头哈腰的应允道。“下官恭迎太子。”   抬着太子轿辇,手持各色华伞罗盖的仪仗队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东卫所,守在小山岗上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就在肖奈进入瓮城后不久,匈奴那边也有了动静,匈奴王呼寒邪带着百十骑兵纷踏而来。到得东卫所城外时,因双方约好为取得东昭太子信任不能带卫兵进城,因此匈奴王仅带数名随从入内。   不过尉迟温早已提前让匈奴王埋伏好了数百匈奴兵,因此呼寒邪此行不算涉险。   中军大帐里,肖奈坐在左侧主座之上,于半珊与齐闵泰各立左右,至于四十八名仪仗队,有十人执华扇立在肖奈身后,有四人执器皿立在大帐进门处,又有十人执彩幡立在对面,余下二十四人在账外入口处执华盖列队等候。   呼寒邪来到中军大帐外时,对突然多出来的仪仗队皱了皱眉,跟原定计划不一样,中军大帐外应只有假装成月氏兵的匈奴兵把守才对。   当呼寒邪踏入中军大帐,肖奈和于半珊皆是一愣。   于半珊更是惊得差点脱口而出。“太、太子,这不是……”   肖奈抬了抬手示意于半珊稍安勿躁。   呼寒邪身穿一身漆黑的铠甲,头上也戴着漆黑发亮的头盔,他有些诧异,因为东昭太子也是一身戎装,银白色铮亮的铠甲。   且东昭太子似乎跟传闻中的不一样,他那双沉寂得如黑夜一般的眸子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此人过分的静,这种静是指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情绪,哪怕是一丝丝怯场或者紧张,一切只有内敛得让人不容小觑的沉静。   一人是杀人如麻的匈奴王,一人是上国储君的太子,双方头一次见面,现场气氛竟然隐隐有了肃杀之气。   最后是肖奈比了个请坐的动作。   呼寒邪的王座后面就是那十位手持彩幡的仪仗队,他扫了一眼那十人,心里有些奇怪,但没有细想。   尉迟温赔着笑脸想要主持和谈,按照计划也是他给出讯号,账外的匈奴士兵就会闻声而动。   但是尉迟温刚想说话,肖奈便抢先道。“匈奴王不知是否有好好款待我们月氏国王。”   呼寒邪如野狼一般的眯了眯眼。“自是有。”   肖奈又道。“两国和谈,匈奴却俘虏了月氏国王,不知又是为何?”   大概没有想到东昭太子竟丝毫不怯弱的步步紧逼追问,在场的匈奴随从包括尉迟温都有些意外。   没等呼寒邪回答,肖奈又道。“若要和谈,先把月氏国王当场送回,否则一切免谈。”   说罢肖奈就站起要走,这毫无预兆毫无商量的余地就要结束和谈了?甚至所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尉迟温都懵了。   “且慢。”呼寒邪忽然道。   尉迟温心里简直在哀嚎,按照原定计划他早该摔杯为号,守在账外的士兵立即一拥而上将东昭太子俘虏,但是呼寒邪和东昭太子似乎有话要谈?尉迟温内心是无比焦急的。   而尉迟温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时,门外的仪仗队员悄无声息的少了四人,那四人换上了月氏士兵的服装,业务熟练的摸到城门外,又业务熟练的杀了守城门兵自己取而代之。   “如果孤答应匈奴王割让东北与月氏国土,且每年上贡十万两黄金,匈奴王会助孤早日登上皇位?”肖奈非常感兴趣的说。   中军大帐里和谈还在继续,不过这和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东昭太子带跑说了,谈着谈着居然就谈到了合作上面,并且东昭太子变身急功近利者也是装得毫无压力。   于半珊简直都没眼看了,跟肖奈玩心机,这群古人还是太没水准了。   就在这时,于半珊接到了身后一名仪仗队员的提醒,时机已到!   于半珊立即上前一步大声说。“太子渴了吧,请喝水。”   守在呼寒邪身后的十名仪仗队率先反应,立即砸开彩幡抽出藏在里面的武器,二话不说就当场杀了呼寒邪带来的随从。   帐中所有人立即闻声而动,按照原定计划于半珊的目标是尉迟温,而肖奈的目标则是呼寒邪!   与此同时的小山岗上,贝微微越发的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于千秋看到了城门处发出的信号。   “来了!将士们跟我走!”于千秋大声下令,三千骑兵立即从山岗上奔腾而下。   早已掌控城门的内应打开城门,骑兵毫无阻挡的涌入城内,一时城内的月氏守军大乱,于千秋下了起命令,进城之后兵分两路,一路去夺城门楼,一路直杀入中军大帐接应太子!   留在山岗上的贝微微看着这一切,一时心如擂鼓,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归来。       ☆、胜算   突然有骑兵涌入东卫所,动静惊动了同样守在远处的匈奴军队,然而他们完全看不透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轻举妄动。   于千秋留了五百个骑兵给丘永候和贝微微在城外做接应,当于千秋带领骑兵出现时,远处的匈奴军便有了异动。   于千秋留下来的骑兵副官张海立即道。“丘大人,看情况前面似有匈奴伏兵,如若不提前应对,太子撤出东卫所时恐有变故。”   丘永候立即决定说。“派斥候前去看看对方有多少兵马,同时派人去找赵石甫大人请求派兵支援。”   张海领命,想到什么又道。“匈奴已发现我等埋伏在山岗上,此处恐怕不安全,是否需要转移?”   “这个……”丘永候是文官不熟军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贝微微说道。“不需要转移,原地待命即可,方才于护军带领骑兵下山,声势浩大,匈奴必定以为我等已倾巢而出,此时转移反而会被发现。”   张海道。“大人明察,是末将考虑不周。”   与此同时的中军大帐正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埋伏在中军大帐四周的匈奴兵听到动静均杀了过来,然而众多的匈奴兵都被那四十名仪仗队死士给抗住了,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尉迟温一看情况不对就想去搬救兵,于半珊带着两名打手将他堵了个正着,直接一刀结果了他。   身为月氏守将却投敌叛国,身为将领临阵却只想着脱逃,最后被杀也是罪有应得。   于半珊还要进行下一步计划收伏东卫所众将士!他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提着尉迟温的头颅,带上一旁的户部尚书齐闵泰与两位高手一同杀出重围。   而此时,肖奈正与八名死士一同捕杀呼寒邪,后来又因为账外守门的死士压力太大,肖奈命八人出去防守,他自己独自面对呼寒邪。   呼寒邪完全想不到眼前这名白面书生似的东昭太子竟然能与他一战!   马刀和长剑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呼寒邪步步杀招,作为大草原上杀神,他从来没有学过武艺,所有招式均是无师自通,他的刀法就是杀人之法!   然而肖奈的剑法也势均力敌,仿佛每一招每一式都经过精密的计算似的剑无虚发,且此人冷静得仿佛是战场老将,那深渊似的瞳孔里只有杀意!   呼寒邪可以很肯定,东昭太子是不杀他不会罢手!   但是呼寒邪也不担心,因为他在城中有数百士兵,城外又埋伏了六千骑兵,只要杀了东昭太子,他要全身而退并不困难。   可就在这时,帐外又想起了喊杀声,原来是于千秋带领骑兵杀到了!   呼寒邪安插在城中的数百匈奴士兵经过一番激战之后尽数被伏诛,于千秋一刻也不敢停留的踏入大帐,但眼前景象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肖奈的长剑穿透了呼寒邪的肩甲,剑尖上滴着鲜红的血,而呼寒邪的马刀竟扎进了肖奈的腹部!!   “太子!!”于千秋几乎是飞扑上去,一把夺去呼寒邪的马刀,呼寒邪随即被一拥而上的东昭士兵制服。   于千秋慌忙替肖奈解开铠甲检查强势,一边大喊。“快去找大夫!”   “孤没事,只是皮外伤。”肖奈镇定的道。   这时于千秋才看到原来马刀只是割破了皮肉,看起来可怕实则没有伤到要害,呼寒邪的强势也是一样,肩甲处的伤不会致命。   肖奈又道。“事不宜迟,进行下一步计划,用匈奴王换回月氏国王。”   呼寒邪虽被制住,却仍旧傲慢不可一世的样子,听到肖奈的话,顿时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的哈哈大笑。   呼寒邪笑话一般的反问肖奈。“你不杀我?”   只要杀了呼寒邪,那十五万大军立即分崩离析,包括匈奴国内也会因为王位争夺而陷入纷乱,杀一人而保东昭最少十年的太平,实在太划算了!   然而东昭太子却要拿他去换那个柔弱的月氏国王?   难道东昭太子也看上了月氏国王?   事实上呼寒邪真是想太多了,肖奈不上对郝眉生死置之不理,是因为他们是好兄弟!这是信义的问题!   肖奈只是冷冷的勾唇,以上位者的姿态鄙夷道。“孤能打败你一次,便能打败你第二次,手下败将而已。”   在气死人不偿命这件事上,肖奈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的!   呼寒邪的双眼气得可以喷出火来。“东昭太子,本王定与你不死不休!”   肖奈懒得理他的转身朝于千秋吩咐道。“于护军,传孤命令,东昭国暂时接管东卫所,有抗命者杀无赦!”   未几,于半珊和齐闵泰带着东卫所各将领官员来见,东卫所所有将士尽归顺于东昭。   午后,赵石甫带一万大军赶来与贝微微等人汇合,正好此时东卫所城中放出信号,表明城中诸事顺利,计划已成功。   留守在城外的匈奴军此时也察觉出异常,立即吹响号角进攻东卫所,不过有赵石甫的一万大军在,匈奴军没能攻城救下他们的王。   匈奴王被押解进入东昭中军中严加看守,东昭太子俘虏了匈奴王,顿时军心大震,军民无不喜极而泣。   三日之后,东昭国京城。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此时正好是早朝时间,肖景帝和文武百官一听到八百里加急心里便咯噔一下,心想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这时,却见那信使气喘吁吁的跪在太极殿外大声说道。“月氏王被俘,太子以身涉险,以计智擒匈奴王,匈奴王签下和书,归还月氏国王,匈奴大军退出河套地区,并承诺十年内不犯月氏及东昭边境!月氏战事已平!凉州城大捷!!”   信使说罢整个朝堂落针可闻,之后满朝震动!   太子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形象瞬间被更高大上的运筹帷幄神武盖世所取代,简直就不像是肖景帝的儿子!倒不愧是□□玄孙!!   群臣已经对太子不能更佩服!   太子声望达到了历史新高!   此后,凉州城大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更有说书人连夜就起好了稿子,第二天的说书内容就变成了太子如何运筹帷幄,如何神勇的擒拿匈奴王,太子的民望也达到了历史新高。   当然一片歌功颂德之中也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大皇子急得上下奔走,太子这一招翻身仗打得太过漂亮,他的皇帝梦越行越远了。    ☆、龙阳   凉州城的城主府暂时开辟出来作为东昭太子临时行宫。   “你醒了?”贝微微见肖奈想坐起来忙上去扶他。   “你昨晚发烧了,大夫说是刀伤引起的。”   肖奈略疲惫的扶了扶额头。“现在什么时候了?”   贝微微拧了条毛巾给他擦脸说。“午时刚过,方才赵将军和于护军来过了,见你还没起来就没有通传,他们还在客厅等你。”   肖奈点了点头起床更衣,想到什么又道。“郝眉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吃东西?”   贝微微说。“愚公和猴子在陪着他,也不知道他在匈奴军里经历了什么,我们问他,他也不愿意说,但是我们都觉得郝眉应该是被……用刑了一类的。”   肖奈说。“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呼寒邪就是KO一时想不通。”   贝微微刚得知呼寒邪就是KO时也很是惊讶,上一世的KO虽然不怎么合群,但绝对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兄弟,也是会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然而这一世KO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并且还杀害了郝眉一族人,差点害月氏亡国了。   贝微微帮肖奈穿上太子常服,又帮他系紧腰间的腰带,边弄边说。“一会我给你送药过去,大夫说你这几天都不能劳累也不能骑马,不然伤口还是会开裂,在古代又没有抗生素,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如果不是你昨天坚持要到前线主持交接大局,伤口也不会裂开了。”   肖奈搂上她的腰往怀里带。“让你担心了,等忙完这阵带你出去走走,难得来一趟西北都没有机会带你出去玩。”   贝微微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道。“但是你得先把伤养好。”   肖奈低低一笑。“知道了,跟我一起去见赵将军吧?”   前厅里,赵石甫正在和于千秋,高炽,齐闵泰在商量后续事宜。   如今匈奴大军已经陆续撤出月氏国,只待匈奴完全离开,他们出征月氏的任务便算是圆满结束了。   赵石甫等人此行便是想跟肖奈请示,东昭大军什么时候开拔返回京城。   经此一役之后,太子肖奈无论是在月氏军民心中还是在东昭大军之中的声望都达到了最高点,肖奈一出现,众将士无不以十倍的尊敬视之。   行礼之后,肖奈让各位落座,贝微微则现在他身旁。   一时众将士的目光又有些侧目,这位谋士每日与太子同食同寝,军中早已传开了,此人或是太子的入幕之宾,京城早有传言,太子不喜女色,看来是真的。   不过在太子智擒匈奴王的光环下,喜好龙阳这点小小的瑕疵很快就被众将士忽略了。   各将士依次禀告了军中情况,正是士气高昂之时。   肖奈却在深思熟虑之后说。“月氏国遭逢大难元气大伤,国中又出了卖国求荣之徒,只靠月氏王一人恐不能重整社稷,孤打算请旨暂时留在月氏助月氏王一臂之力,只有月氏国社稷稳定,方能保东昭西北太平。”   齐闵泰感慨道。“太子深谋远虑,臣愿出绵薄之力。”   赵石甫说。“启禀太子,军中粮草仅够大军三个月的用度。”   肖奈说。“三个月足够了,三个月后孤与大军一同回国。”   期间大家都详谈了如何辅助月氏国尽快恢复,又让大家意外的是,太子不但武功了得,治国也非常有一套方法。   就在月氏王整日浑浑噩噩的那几日,东昭太子一连下了好几道命令,首先是雷厉风行的把月氏王都定在凉州城,并征用了城主府及附近的土地改造成王宫,又重新建立六部衙门,让月氏国事尽快恢复运作。   期间东昭太子还清洗了一遍与匈奴有往来的官员,一系列雷霆手段让原本濒临崩塌的月氏国重新建立起了秩序。   月氏王宫(原城主府)。   贝微微带着膳房刚熬好的燕窝粥来探望郝眉。   这段时间郝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整日心事重重的,不思工作,也不思娱乐,就这样自暴自弃。   贝微微忍了好几日终究是没忍住。“美人师兄,上一辈子,你跟KO是在一起的吧?”   郝眉愣了愣,没想到贝微微会突然这样问。   贝微微忽然又感同身受的说。“如果肖奈不但忘了我,还变成了我的敌人仇人,我估计也会像你这样吧。”   郝眉的唇抖了抖,想说什么最终作罢,但眼里的痛苦却是显而易见的。   贝微微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你,但是你不是一个人,不但还有我们,还有你的臣子,他们都在很努力的重建国家。”   话已至此,贝微微也不便多说。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相必是在书房里处理政务,贝微微转身前往膳房又给太子拿了份燕窝粥送过去。   于半珊和丘永侯刚好从太子书房里走出,看到贝微微手中的食盒,眼里真是说不出的羡慕。   于半珊赖皮道。“三嫂,什么时候也给我们做点吃的?我跟愚公两个也很需要补补。”   贝微微噗嗤一笑,正想答应门里便传来了太子殿下富有磁性的声音。“你们两个还不快去。”   丘永侯切了一声揶揄道。“老三这真是小气,给兄弟们分点吃的都不行。”   贝微微笑道。“好啦,你们两个快去吧,小心太子殿下发飙。”   经过日以继夜的努力,月氏国内的事情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肖奈批完最后一份文书,今日的工作便告一段落。   贝微微取出燕窝粥放到他跟前。“太子殿下请用。”   太子殿下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过来。   贝微微略有些迟疑但还是顺从的靠了过去,不忘说道。“最近军中都在传闻太子喜好男色,太子也不在意吗?”   肖奈楼着她的腰忽然来了一句。“需要本太子男扮女装吗?”   贝微微差点喷了,笑骂道。“你在胡说什么?也太吓人了吧!”   太子一本正经道。“为了不让夫人为难。”   贝微微哭笑不得的说。“哼,懒得理你,本郡主只是担心太子的声誉会受损,既然太子不在意,本郡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又自称本郡主了,贝微微大概不知道,每次她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那小傲娇的表情衬得她很是阳光明媚,而太子殿下最喜欢逗这样的她了。   太子殿下坏坏的凑到她耳旁说。“郡主可知道龙阳之好是什么?”   贝微微理所当然的说。“不是男的跟男的在一起吗?”   太子殿下继续坏笑道。“怎么在一起的?”   “不就是……”然后贝微微卡壳了,脸蛋迅速绯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可恶!那些人居然这样看我们!我!我!我就不是这样的!”   好吧,搞了半天她自己也没搞清楚别人想象她跟太子殿下想象到哪一步了。   “哈哈哈!”太子殿下倒是笑得很高兴。   贝微微就更郁闷了。“你看我出糗你就很高兴是不是?”   “嗯……只是觉得夫人单纯得可爱。”肖奈吻了吻她额头说。“今日难得有空,陪夫人出去走走。”    ☆、对弈   战乱之后的凉州城百废待兴,城中大街小巷虽然仍有些萧瑟,但是已经陆续有商家开门,百姓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作息。   肖奈换上普通的常服跟贝微微一同出门,仅有两名侍卫随行。这两名侍卫是贝王府里精心挑选出来暗中保护贝微微的,因此也知道贝微微的真实身份,这一路上可谓是尽职尽责。   贝微微依旧是以贝清云的男装扮相示人,因贝微微身材本就比一般女子高挑,端得是儒雅翩翩的美少年。   战时全城戒严,贝微微一直没有机会出去走走,这次肖奈有空陪她可把她高兴坏了。   肖奈说。“西北大漠苍狼,千岩万壑,跟千年之后的现代风貌完全不同,今日时间不足了,明日我们叫上愚公他们一起到城外去转转。”   贝微微笑得阳光明媚。“好啊,太子殿下一言九鼎,可不能食言而肥。”   肖奈好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贝微微哼了一声。“这倒是没有。”   午后,贝微微走累了肖奈便带她到城中最大的茶社歇息。   茶社里有说书人在评书,正说到东昭太子如何以身犯险智擒匈奴王。   茶客们均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有阵阵喝彩之声。   贝微微也听得入神,虽然说书人把剧情夸张了好几倍,但确实把当时命悬一线的惊险气氛给营造出来了。   肖奈见她一脸头号粉丝般的入神模样,只是好笑的摇了摇头,静静地在一旁喝茶。   就在气氛正一片和谐之时,有一把不屑的声音说道。“在下听闻太子好男色,且将男宠日夜带在身旁,如此作风怎会是明君之才,若在下有官身,必定上奏天子参其伤风败俗。”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满座侧目。   只见说话的人作书生打扮,且衣服制式是东昭国内中原子弟常做的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月氏人,似是来游历的学子。   那人神情很是倨傲,也对百姓歌功颂德之举表示不屑,按照现代话来讲就是个愤青模样的书生!   当贝微微和肖奈看到那书生均很是意外,因为这书生不是别人竟是曹光!   而且很显然是没有记忆的曹光。   “敢问这位阁下,太子喜男色与智擒匈奴王有何关联?”   就在所有人对曹光的话议论纷纷之时,一把清脆的声音反问道。   曹光扬起头,却见是一名也做儒生打扮的年轻人,且那年轻人长得太让人过目难忘,气质也十分出众,看样子像是凉州城当地的贵族子弟。   但不管对方是谁,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曹光站起来不客气的道。“圣人有云,其心不正,所动悉邪,歪风异端,皆由心起,太子其行不正足见其心。”   却见那年轻人立即反问道。“敢问阁下,太子置生死于度外,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何其心不正?月氏王负伤未能理政,太子念月氏国事之艰,代行国事,期间事必躬亲,短短三月匡扶朝纲,如何其行不正?倒是阁下以道听途说之言来否定太子不世之功,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贝微微的三问引来满座叫好之声。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太子殿下乐得丹凤眼都快笑眯成一条缝,被夫人维护的感觉着实不赖。   至于那曹光满脸憋得通红,对贝微微的话完全无法反驳。   然而大获全胜的长乐郡主出了茶社仍然愤愤不平。“这些个吃饱没事干的书生,整日在嚼舌根,你说,万一流言传到京城怎么办啊?陛下会怎么看你?尤其是那些本来就等着揪你小辫子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在长乐郡主絮絮叨叨之时,太子殿下事不关己般说了一句。“晚了。”   贝微微顿住。“什么晚了?”   肖奈说。“左相来信,大皇子怂恿群臣联名参我好歪风邪气不配做储君,要求陛下废太子。”   贝微微整个人都惊呆了!末了才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怎么都不着急?万一陛下真的废太子……我……我岂不是成为千古罪人了。”   肖奈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可比妲己一类的。”   贝微微感觉自己世界观都要崩塌了!但是又觉得话里有话,细想之后才明白过来,某太子居然还有心情趁机逗她。   “肖奈!你敢取笑我是狐狸精!看我不打你!”贝微微脸都气红了。   肖奈哈哈大笑,无事身后还有侍卫在,搂过她在她耳旁说道。“晚上回房里随便你怎么打都行。”   贝微微又气又急,干脆不理他了。   群臣参太子不配做储君确有其事,贝微微回去便在于半珊口中证实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即要求跟太子分开起居,主动提出要去睡书房。   晚上,肖奈看着她执拗的抱着被子要去睡书房简直哭笑不得。   贝微微简直后悔死了,她就知道女扮男装什么的不靠谱,而且也不能纵容肖奈要跟她一起睡,主要是路上一起睡马车睡了一个月,害她都忘了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   之前肖奈有伤,为了方便照顾太子而同房还说得过去,现在是万万不可以的!   贝微微非常坚定的要分房!   然而肖奈却说了一句。“赵大人他们都已经知道你是长乐郡主了。”   贝微微手上的被子掉在地上。   肖奈又道,“除了高炽,其余所有近臣都知道,不然,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一个男宠每天跟着我吗?”   贝微微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崩塌了!   她一直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心安理得的跟在肖奈身边,包括同食同寝!然而!!原来大家早就知道了?!那!那别人会怎么看她?还没出嫁就跟着太子……贝微微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这时罪魁祸首还坏坏的提醒她说。“你忘了于护军曾经在嘉玉关见过你?于护军又跟赵将军关系很好,齐大人又是自己人,所以……大家都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贝微微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了,难怪赵将军他们一直对她恭敬有加,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肖奈终于是不逗她了,捡起被子又拉她进房里说。“夫人请放心,我跟赵将军他们解释过,我们早在北平就行过结发之礼了,只待孝期一过举行大婚,因此我们并不算越礼。”   事情解释清楚了,贝微微总算是缓过劲来,但是太子殿下故意隐瞒的事实不能姑息!   于是这一晚太子睡在了书房……    ☆、男宠   天方蒙蒙亮贝微微便醒了过来,自从来到古代,她已经习惯了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作息。   四周一片宁静,然后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昨晚被请去睡书房的太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回来的,这会正抱着贝微微睡得很沉。   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了踌躇的脚步声,肖奈便敏感地惊醒了。   “什么事?”肖奈抬起头问。   侍卫答道。“启禀太子,月氏王不见了。”   肖奈立即翻身坐起。“什么意思?”   侍卫详细说道。“据月氏王贴身侍从禀告,昨夜月氏王寝室内有异响,侍从出声询问,月氏王却挥退了所有下人,到得早朝时间,侍从进房侍候这才发现月氏王早已不在房中,且翻遍了王宫也没有发现月氏王。”   肖奈眉头紧蹙。“告知宫里所有人此事莫要声张,立即去传于大人和丘大人来见孤。”   侍卫立即领命下去。   贝微微忙起床着急的说。“美人师兄不见了?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月氏国内并不太平,如果不是肖奈带着东昭大军镇住,早已乱得不像样了。   肖奈谈了一口气说。“先派人去查。”   于半珊和丘永侯很快就到了,就在大家打算发散了人去找的时候,郝眉一个人回来了。   这一上午就被他闹得一惊一乍的大家都很无语,问他去了哪里,郝眉却一句话也不说,只说是出去散散心。   贝微微却眼尖的看到了郝眉脖子上有可疑的痕迹……像是……   贝微微拉了拉肖奈的袖子小声说。“美人师兄脖子上的是……那个……吻痕吗?”   肖奈嗯了一声。“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随他自己选择吧,我们不日将回国,所有的事情始终要他自己去面对。”   月氏国内诸事已定,回国的计划也提上了日程,大家都在忙于整顿军务启程回国。   这日,肖奈带着贝微微在赵石甫的陪同下巡视军营。   为了方便贝微微依旧是一身男装,太子身边有一位貌美的谋士已经不是秘密了。   巡视未几,赵石甫忽然说道。“太子,末将想为太子举荐一人,此人号称东昭第一才子,难得的是他还是曹侍郎的独子,此行到西北游历,恰巧来拜会末将,末将想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便自作主张的留下了。”   曹侍郎是太子太傅的学生,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自己人。   肖奈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赵石甫挥了挥手让随从把人请上来。   当曹光看到前日当众羞辱他的人居然就是太子谋士时,表情别提多精彩了,简直是又怒又窘又尴尬。   赵石甫见他愣在那里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快给太子行礼。”   贝微微和肖奈对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个曹光这么快又见面了。   曹光不情不愿的给肖奈行了一礼。   贝微微在肖奈旁边小声道。“太子殿下,你收下一个愤青会不会有麻烦?”   肖奈只是模棱两可的勾了勾唇,贝微微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殿下道。“既然是曹侍郎的独子,那便是自己人,孤刚把筹集粮草的要务交于贝大人,你便辅助她完成吧。”   贝微微简直瞪大了双眼,太子殿下!不带这么坑人的好吗!你自己不愿意带,但又不好意思拂了下属的面子,居然就这样二话不说把人塞给她了!   曹光也是满脸不可置信,太子居然要他当一男宠的跟班?!   可太子一言九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而更让曹光震惊的是,赵石甫将军居然一脸荣幸的替他道谢?!   曹光却不知道更让他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   肖奈所说的筹集粮草是指筹集大军返回京城路上要用的粮草,军中还剩了一些,但是不够用度。   贝微微要做的事情便是去月氏王那要一些和在当地商户那买一些,如果是和平年代这件事就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可如今月氏百废待兴,粮食供给非常紧张,月氏王愿不愿意挤出一些来给东昭大军就难说了。   就在曹光等着看贝微微这男宠在月氏王面前出糗时,他又惊呆了。   月氏王热情的款待了太子男宠,并主动提出要多给一些,结果反被太子男宠给训话了。   太子男宠说。“你自己的军队尚且不够用,怎能全部赠给我?只需要给我均几车就足够了,余下的我会自己想办法,虽说匈奴大军已经撤出月氏国了,可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还是得要有完全的准备才行。”   郝眉道。“你们放心,这段时间我也想开了,我会用心治理国家的。”   太子男宠赞赏道。“这就对了,我们都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而更让曹光惊讶的是,军中上下军官皆对太子男宠毕恭毕敬。   太子男宠要查看粮册,那从三品的副将便二话不说的呈上来,甚至恭敬犹如太子亲临。   曹光觉得现在的人简直就是道德沦丧!难道为了可以升官发财,就可以对一男宠阿谀奉承了吗?!   别人做得了,但他曹光做不了!他是一名有骨气的学子!   “贝大人,在下有话要说。”   贝微微正站在堆如小山的粮草前捧着粮册核对数量,头也不抬的说。“阁下请说。”   曹光对她不正眼瞧自己的态度更是窝火,然而事实上贝微微只是太忙了。   曹光不客气道。“难道贝大人不觉得自己的存在会为太子带来莫大的是非吗?”   贝微微错愕了一下。   曹光又道。“太子殿下误入歧途,身为臣子应当规劝之,在下本打算到太子面前死荐,然见你做事尚辛勤且懂得以民为本,这才好意提醒你,贝大人有此能力又何必屈居人下甘为娈童。”   贝微微简直都被气笑了。“阁下真是很喜欢以己度人,然阁下心胸狭隘,在你眼中诸事皆不入流,如此鼠目寸光怎能担当重任?你若要离去便自行离去罢,此处大门敞开无人会拦你。”   曹光被太子男宠气得一脸羞愤,然而贝微微更不想看到他,让随从牵来马匹打算独自到军营伙房去看看。   曹光这人的脾气说来也奇怪,贝微微故意激他,他反倒是不走了,黑着一张脸继续跟着太子男宠。   这一日直到夜幕西沉,太子仍不见自家谋士回来,差人去问,只说还在军营里,最后太子也坐不住了亲自去寻。   肖奈到时,正是看到贝微微亲自监督士兵把新运来的粮草入库。   “你怎么来了?”贝微微正忙得脚不沾地。   肖奈皱了皱眉。“此事让粮官督办便是,你不需要亲力亲为。”   贝微微只是一笑。“大军开拔在即大家都很忙,我力所能及,多做一些并不碍事。”   肖奈点了点。“走吧,余下的琐事交给粮官去办。”   也许是站了一天,上马的时候贝微微腿软根本爬不上去,正尴尬的时候太子殿下勾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马上。   贝微微略纠结。“这里人多,这样不恰当吧?”   太子坦然道。“没关系。”   当太子带着男宠走远,曹光感觉自己礼教森严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战前   坐在太子殿下的坐骑上,贝微微想起曹光的表情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子殿下,你这样对待一名男宠,曹大才子会崩溃的。”   太子殿下说。“以后还有更让他崩溃的事情。”   贝微微一下没会意过来,就在这时于半珊骑马飞奔过来,大喊道。“太子!京城出事了!”   原来就在肖奈去接贝微微的空档,京城里快马传来了宫变的消息!   大皇子领禁军逼宫,肖景帝不得不退位为太上皇,大皇子登基为肖文帝,并细数十大罪状将肖奈痛批为通敌卖国的罪人。   这一消息简直震惊了所有人,左相派人冒死递出来的信中称,左相,太子太傅,贝王府,安国公府等等与太子亲近的大臣府邸均被禁军围困,变相的幽禁起来。就连肖景帝也被送往位于皇宫后院的景德宫单独居住,不能接见任何大臣!   在太子离京之前,大皇子仅仅只是有参知政事权利的皇子而已,怎么短短数月居然可以控制京城禁军了?   这还得说到肖景帝,要说论慈父的话,肖景帝真是当之无愧的慈父,他对众皇子一视同仁,又尤其看重大儿子和嫡子。就像寻常人家的家主那样,肖景帝想啊,家业肯定是要给嫡子的,毕竟这嫡子除了平庸一点并没有缺点,既然家业给了嫡子,肯定得给大儿子一点补偿。   于是就在肖奈不在京的这段时间,大皇子把握住了肖景帝的这点心理,可以说是大肆的揽权,最后竟然连守卫京城的禁卫军的兵权都要过去了。   问题是,肖景帝没有意识到在权利面前,亲情什么的都是浮云!他不仅仅是儿子们的父亲!   大皇子在要到兵权之后,可谓是自信心空前膨胀,也对皇位十拿九稳,就等着拿个由头废太子了。怎想就在这个时候,前线居然传来了捷报!太子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一下子就得到了满朝文武及全国百姓的称颂。   如此怎么不教大皇子着急?   尤其是大皇子最后一次找肖景帝,想以好男风的理由废太子的时候,肖景帝告诉了他一个残酷的事情,哪里有什么男宠,原来那是长乐郡主!   太子早就跟肖景帝请示过要把长乐郡主带上,理由是长乐郡主精通军法……这理由找得让肖景帝嘴角直抽搐,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自己儿子想把人家带上而已。   就连废太子的理由都不成立了,于是大皇子只能逼宫。   左相在信中说,朝中局势不容乐观,大皇子一登基为帝,便立即废了左相和右相,直接封张方远为大丞相统管内阁!   而朝中一开始还会有大臣死荐,就在大丞相张方远一连杀了好几人之后,群臣也选择沉默。   要说这大皇子也确实不是草包,他一登基便封了好几个大官出去,首先镇守东北的贝王府一族,贝卓远晋封为贝王,从郡王又上了一级,贝赫宁为嘉远侯,贝文琦为常远伯。还有其他封疆大吏就不一一细数了,因此在糖衣炮弹之下,勋贵世家也选择了沉默。   值得一说的是,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肖文帝特别下了一道圣旨解除了长乐郡主与废太子的婚约,以示对贝王府的示好。   在肖文帝打一拳又喂一个甜枣的做法之下,京城的局势竟然让他在短短半月里稳下来了。   太子书房里,所有人无不愤慨。   齐闵泰骂道。“大皇子趁朝廷大军在外作战,中原军防空虚之时领兵逼宫,犯上作乱,其心可诛!”   赵石甫道。“如今陛下被幽禁深宫,我等可以勤王的名义领兵诛杀乱臣贼子!”   于千秋也道。“军中上下皆为太子马首是瞻。”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然目的都非常一致,便是带大军勤王,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一直不合群的高炽却说。“京城禁军有五万之众,中原驻军尚有四万,再加上中原可募集的士兵又有数万,朝廷可用兵马最少二十万之众,这还没算上各州府可支援朝廷的兵马,我等只有七万兵马,实力太过悬殊了。”   书房里顿时一静,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高炽。   高炽这家伙不说话还好,大家不会想起他没少向朝廷打小报告的事情,如今大皇子犯上作乱,高炽此人绝对不能留。   不需要肖奈开口,赵石甫一个眼神,旁边两名副将便二话不说将他拉了出去。   一直沉默的肖奈这时发声道。“传孤敕令,全军整装待发,奔赴中原勤王。”   众将士兴致高昂地领命。   肖奈又道。“以勤王的名义进京需得写讨贼檄文,此文让曹光去写吧。”   曹光?大家都是一愣。   讨贼檄文也就是宣战书,对大军非常重要,代表的是师出何名,一篇好的讨贼檄文不但能鼓舞士气,甚至还能引导民心。   这么重要的事情太子居然交给一个还没有任何功名的学子?然而贝微微却秒懂了,心道大神果然是好不腹黑,让一愤青去写宣战书,那绝对是把愤青的长处用到刀刃上了。   不管大皇子如何诋毁太子,他都不能抹去自己逼宫的事实,如此不孝不悌,不忠不义,正是最被天下士子所唾弃的。   士子会在大义的立场下支持太子勤王,然拿命去换荣华富贵的众将士不会想这么多,就在新登基的肖文帝完全不把边境那七万兵马放在眼里的时候,那七万将士都兴奋疯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从龙之功!   在边境打打仗最多按军功涨点品阶什么的,从龙之功就不一样了!那是可以封爵的!哪怕只是个小小的百户千户也是可以世袭!可以传给后代子孙!   因此勤王大军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时期高昂。   大军开拔的前一晚,贝微微失眠了,辗转反侧,肖奈跟众将士谈论战术到后半夜才回来。   “睡不着?”肖奈一进门就看到贝微微坐在床边。   贝微微嗯了一声,看到他拿着什么进来好奇问。“这是什么?”   肖奈道。“这是我命人给你赶制的女装,明日起你可以用郡主的名义随行了。”   贝微微立即高兴地点头,其实她也不喜欢男扮女装呢。   肖奈抚了抚她的发顶。“这段时间委屈夫人了。”   贝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啊,能够跟你一起我就很高兴了。”   肖奈抿了一笑道。“明天就要去打仗了,你不害怕?”   贝微微说。“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   肖奈点了点头。   贝微微想到什么俏皮道。“对了,太子殿下,新上任的皇帝可是解除了我们的婚约,那今晚你是不是要去睡书房啊?”   不提这个还好,太子殿下简直不能忍!下一刻贝微微便被打横抱起,一阵天旋地转的被压在被褥中。   太子殿下啃着她的脖子说。“春宵短暂,今晚本太子要尽兴。”   贝微微揪住他的袍角低吟道。“你不忍了吗?”   肖奈明确道。“不忍了!”   贝微微还是有些纠结。   肖奈又道。“夫人请放心,这一次为夫有经验了不会很痛。”   肖奈这话语里的嘚瑟让贝微微无语,估计也就他可以得到自家夫人两次的处子之身了。   “可是……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啊?在古代又不能避孕……”   就在贝微微纠结之时,肖奈已经挑开了她的单衣,熟练地让她不着寸裸。   “没有关系,只要不留在里面就不会怀上。”   这话直教贝微微脸都红透了。“你……你哪里学来的?”   “书里……举一反三论证过。”   贝微微再次无语。   搂抱住怀里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肖奈仅存的理智也荡然无存,很快也让贝微微无暇再去想别的。   这一夜芙蓉帐内春光无限,直到天蒙蒙亮方休止。       ☆、出征   一夜无眠,晨起时,两人却不见疲惫。   贝微微穿上肖奈为她找来的女装,中原女子喜穿襦裙,内衬繁多,显得雍容华贵,而西北女子则简化了襦裙,为的是方便骑马,也被中原称之为胡服骑射。   肖奈一共替她找来了三套衣服,贝微微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红色罗裳绣银色流云纹的那一套。腰间系一掌宽的腰带,可挂马鞭与匕首,下身则是鹿皮靴,轻便舒适。   这套衣服贝微微穿在身上说不出的英姿飒爽俊美昳丽。   肖奈已经换上了亮银色的铠甲,腰中佩剑,往日的他是外柔内刚,眼前的他是外刚内柔。   大战在即,也就只有在长乐郡主面前,太子才会展示片刻的温柔了。   肖奈轻轻的把她鬓角几丝碎发顺到耳后,声音低沉但柔和的说。“本以为这辈子可以给你天下间最好的荣华富贵,结果还是要你跟着我拼搏。”   贝微微却道。“比起锦上添花,我更喜欢患难与共。”   肖奈一笑,在她额上亲了亲。“功成名就之后,孤定许你一世繁华。”   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东昭勤王大军陆续在点将台前集合。   点将台由于千秋亲自督办连夜赶制,高约5丈,由土石和粗大的原木搭制而成,可保证众将士均能看到点将台上的祭天地仪式。   根据东昭传统,大军开拔需得祭告天地,杀黄牛以血祭地,杀大鹏以血祭天,并宣读出征檄文,以得天地诸神庇护。   太子肖奈领众将领登上点将台,贝微微以长乐郡主的身份跟随肖奈一同登顶。   因贝微微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便只跟着于半珊和丘永侯两人站在一起,在一群壮汉的遮挡下倒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祭祀活动之后,由太子肖奈宣读檄文。   不得不说肖奈的眼光确实独到,曹光这篇檄文写得是精彩非常,也把大皇子骂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连齐闵泰和侯子集这两名文坛老将也夸赞不已,直道,此文一出大皇子百口莫辩再难自圆其说。   宣读讨贼檄文之后,是抓阄。在贝微微和于半珊等人看来,这个项目就是在搞封建迷信,九枚硬币分别放入九个龟甲中投入大鼎里焚烧,之后再取出来给巫师看吉凶。   当然那个巫师也不敢说不好的话,肯定是大肆吹鼓一番。   就在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的时候,巨鼎里面焚烧的龟甲居然接二连三的炸开了!   根据现代知识不难想到,这是因为龟甲里面有水汽的缘故,肯定是昨晚哪个龟孙子去找龟甲没找齐抓来活乌龟取甲充数了!新鲜的龟甲里面有水汽能不炸吗?几个现代人没把这事放心上,但是其他古代人全跪下了!!   龟甲炸裂,大凶之兆啊!!这是所有将士都知道的事情!   那巫师正想说话立即被太子锐利的目光一扫,忙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但是这个事情得怎么圆过去?否则影响军心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时,贝微微上前一步走进众人视线说。“太子殿下,此巫师习艺不精,竟敢在祭祀大典上班门弄斧,以致上天震怒,本郡主以为当杀。”   肖奈面色冷毅,点了点头。   于半珊立即出来捂住巫师的大嘴巴,将他架了下去,然后便传来巫师的惨叫声。其实于半珊根本就没杀他,只是在巫师的屁股上狠踹了一脚,让他发出杀猪般的声音。   于半珊冷冷道。“你要感谢长乐郡主,如果不是郡主,方才太子已经拔剑将你的猪头砍下。”   这不是肖奈心狠,而是大战在即,作为主帅他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然而,凶兆已成,如何扭转众将士心中的阴霾?   这时贝微微又道。“古有阴皇后为光武帝执剑器而舞,祷告上苍,以祈求大军旗开得胜,此乃中原最神圣的祭祀,小女不才,愿为太子而舞。”   剑器舞对于众将士来说无不是如雷贯耳,汉时确实为祭祀大典的最高礼仪,自汉以后,因贵族女子娇奢不能受剑器舞之劳累,平民女子又身份不足,便渐渐退出历史舞台,仅仅作为娱乐项目。   但是,大家都没想到身份尊贵的长乐郡主居然会剑器舞?   肖奈也是怔了怔,他大概没想到贝微微会有这个勇气在七万大军面前跳那段他亲手教的剑器舞。   贝微微取出腰间别着的两把短剑,这两把短剑叫流月和流云,是肖奈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剑锋柔亮,剑柄轻便。   之后,是让所有人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红衣美人双手握剑,踩着晨光,背着身后巨鼎上的熊熊大火,大风鼓动着她欣长的水袖。   太子道。“长乐郡主为孤舞剑,祭告天地,以慰上苍,众将士当以击鼓迎之。”   随即战鼓响起,苍天之下一片肃穆激昂。   长乐郡主给太子翩翩回了一礼,随即翻转手中剑器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之声。   战鼓顿停,众将士眼中便只剩下那翩飞惊鸿的身影!   昔有佳人,一舞剑器名动四方,剑锋清扬骖龙翔,绛唇珠袖传芬芳,妙舞此曲神扬扬,观者惊为天人,以为上苍垂询,降下仙子以慰军心,一舞毕仍久久不能回神。   太子肖奈举起祭天的酒杯,朗声唱日。“第一杯,孤敬天地回神!第二杯,孤敬诸位出生入死的弟兄!第三杯!”   太子肖奈每说一句便喝下一杯,到得这第三杯,太子面向长乐郡主道。“这第三杯,军中没有佳酿,只能用此一杯浊酒祝红颜!”   话毕,众将士欢声雷动!龟甲炸裂的凶兆尽抛诸脑后了,哪里还有什么军心不稳。   “太子必胜!勤王必胜!”   在一阵高似一阵的呐喊声中,台下有一人惊愕良久。   曹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台上那一位居然是女扮男装的长乐郡主?!   美人的舞姿让他心头巨震!   美人的胆识更让他心悦诚服!   长乐郡主?她居然就是长乐郡主?   京城子弟没有人不知道长乐郡主,相传她是东昭第一美人,八岁便得太子一眼相中定为太子妃,十五岁随父兄出征,常有善名……传闻长乐郡主聪慧绝顶,足智多谋……传闻太子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纳妾……   原来都是真的!       ☆、蜀中   太子肖奈率大军勤王的消息传回京城,一时震动了整个朝堂。   所有人都认为根据太子的性格在出兵这个事情上不会如此果决,因此大皇子并不着急拿出如何处置肖奈及那七万大军的方案。   可就在所有人都还大梦未醒之时,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布出兵勤王!并且向天下公告了讨贼檄文,这篇把大皇子骂得荡气回肠的文章迅速在全国扩散开。   无论是先声夺人,还是先势夺人,夺了皇位的大皇子都输得彻彻底底,人家耳光都扫到他脸上了这才反应过来要反击。   但毕竟是谋到了皇位的人,再草包都比肖景帝强。   大皇子与大丞相一合计,立即召集中原兵马,又从各州府调兵,先调集了十万兵马北上迎击废太子,又继续募集士兵,号称有二十五万大军!   另一方面,大皇子又以太上皇的名义发布一则圣旨,指责废太子犯上作乱,并要求废太子交出兵权。   双管齐下,一时间又被他稳定了中原局势。   与此同时的西北军营。   肖奈要大军先驻扎在月氏国与东昭国接壤的边境,在此小作休整并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   中军大帐里,肖奈与众将士议事。   赵石甫道。“启禀太子,我军从西北入主中原有两条路可行,一是经岷州卫、松蕃卫入汉中,二是经巩昌府、凤翔府入汉中,其中岷州松蕃两卫有守军三万,巩昌凤翔两府有守军两万。”   于千秋道。“卫所守备森严恐不好拿下,然巩昌凤翔两府又要多走十天的路,我军粮草不多,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   汉中是大军从西北入中原的必经之路,就像东北要经关中才能进入中原一样,汉中有常驻守军,光两个卫所就有三万人,若是孤军深入极容易在汉中被围困。   大家为此争执不下,久久不能定下方案。   就在这时,太子敲了敲牛皮地图上的一个地方,沉声道。“蜀中兵力如何?”   所有人均是一愣。   赵石甫道。“整个蜀中守军不超过四万人。”   蜀中这么大守军却只有四万?这还得说到东昭的格局,京城在中原腹地,中原以北是平原,且有强大的匈奴虎视眈眈,因此历代中原霸主为保京城都会在关中汉中两地投入大量的兵源,与此相比其它的地方兵源便会薄弱一些。   蜀中在现代历史中非常有名,然而在这个世界仅仅是中原西面一处山地而已。   大家都不理解的看着肖奈。   肖奈勾了勾唇,简要明了地道。“赵将军,你派一支千人队伍沿着巩昌凤翔府方向洋装大军过境的痕迹,其余人等随孤入蜀中!”   众将士又是一惊,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这时于半珊兴奋地道。“暗渡仓库!我知道,这招叫暗渡仓库!”   贝微微好笑道。“于大人,这个成语叫暗度陈仓。”又见众将士不明白,贝微微又解释道。“有一个典故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太子让前哨军制造大军入汉中的假象,实际上大军趁其不备之时入蜀中,蜀中空虚,待拿下了蜀中,朝廷再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众将士顿时对太子投以最崇拜的目光,如此良计太子是如何想出来的?!   肖奈道。“不过是借鉴了先人典故罢了,不值一提,此外,孤决意入蜀中另有考量。如今大皇子掌控了朝廷,势必会对我等施以围剿,勤王大军在此时入汉中是下下之策,若弃汉中而入蜀中,一则可以避其锋芒,二则蜀中易守难攻,勤王大军可在此休养生息作长久打算。”   蜀中位于东昭西南,与进入中原的路线是两个相反的方向,然而一旦拿下蜀中之后,便可取道荆州直取中原,当真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兵家必争之地。   同一天,大皇子钦点了年轻的将领孟雪江为平叛大将军,这位孟雪江为大丞相的门生,是根正苗红的大皇子嫡系,大皇子刚通过非正常途径登上皇位,自然是不敢把兵权交给嫡系以外的人。   于是就在大皇子点了将军又集结了大军,号称二十五万浩浩荡荡要去围剿乱臣贼子时,七万勤王大军神奇地消失了!   大军翻遍了整个汉中,到处都有百姓说看到军队过境,然而却又说不清楚有多少人,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毕竟经验不足,没有察觉到有异只是不停的派斥候去找。   于是半个月之后,蜀中传出了沦陷的噩耗震惊了整个朝堂。   据战报所述,勤王大军兵分两路入蜀中,一路直捣成都府,一路直捣蜀中军营。   勤王大军都是从匈奴屠刀下活下来的勇士,个个彪悍异常,蜀中驻军不经战事根本不是勤王大军的对手。同时太子一边打一边采取怀柔政策,严令大军不得扰民,且投降者不杀。勤王大军在月氏威名赫赫,蜀中将士早已如雷贯耳,打了一仗发现自己果真不是对手便立马弃械投降了。   太子雷厉风行,立即让手下将领接管蜀中驻军大营,又让齐闵泰任蜀中节度使,统管蜀中政务,一番拉扯之下,蜀中仅乱了数日便稳定下来了。   当朝廷的平叛大将军调转马头想要进蜀中歼灭叛贼时,太子肖奈已经让勤王大军原地驻扎休整,并开始布局蜀中防务,正准备以逸待劳,等待朝廷大军到来。   贝微微跟着大军急行军了一个月,虽然有特殊照料,但是仍然累得瘦了一圈。   齐闵泰把成都郡守府开辟出来作为太子临时行宫,以及勤王大军的本部。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看到床了,贝微微睡了个天昏地暗。   到得傍晚时分,贝微微是被额上的触感叫醒的。   “肖奈?”   “嗯。”肖奈坐在床沿抚着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睡这么久是累了?”   贝微微坐起来说。“嗯,就是觉得昏昏沉沉的。”   肖奈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让你受累了。”   贝微微说。“才不啊,你跟愚公他们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比起你们我算得了什么。”   肖奈说。“防务已经完善,只待朝廷大军到来。”   贝微微搂住他的腰高兴道。“所以你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肖奈嗯了一声,摸着她的发顶忽然想起什么在她耳畔低声道。“孤听闻郡守府中有汤浴,夫人今晚要侍浴。”   贝微微嗔笑道。“太子殿下,如今大战在即,你怎么还有心情泡汤浴?”   肖奈啃着她耳垂说。“自那日后已经一月有余,夫人不应该好好慰藉为夫吗?否则……”   “否则什么?”贝微微被他啃得耳朵通红,忙不送要躲。   “否则为夫都不能专心军务了。”肖奈啃不到耳垂干脆从她脖子开始往下啃。   照这样下去太子绝对是不尽兴不会收手的……   就在这时侍卫禀告道。“启禀太子,原成都府郡守方大人求见。”   于是,一心想来跟太子殿下套近乎的方大人险些没被太子的威压给吓得腿软,心想不是都已经把整个蜀中拱手相让了吗?难道太子还不愿意接纳他?简直泪流满面。    ☆、小别   蜀中四面环山,自古便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朝廷大军想要进入蜀中,除去崎岖难行的山路不适合行军,便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从汉中绕到西北走龙州司入蜀中,这也是勤王大军走过的路线;二是从中原沿洛江往南从施州卫入蜀中,这条路线是进入蜀中最近的路线。   朝廷大军不可能会舍近求远,因此勤王大军与朝廷大军的第一战会在施州卫展开。   施州卫有蜀中第一隘口之称,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肖奈说以逸待劳绝对不是大话。   十日之后,朝廷前锋军到达施州卫,这是一支全骑兵的队伍,急行军跑了整整十日,走在大军的前面赶到施州卫。   施州卫城墙上早就架好了防御工事,城中守军也吃饱喝足正等着开打!然而太子却一道敕令下来,严禁城中将士开城门出战,只许站在城墙上放冷箭。   朝廷骑兵没有攻城器械,施州卫不开门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于是放冷箭又变成了骂阵,双方天天开骂,把城下的人是气得半死。   如此这般对骂了三天,斥候来报,说朝廷大军隔日便会到达。   这一天夜里,太子忽然下令,命于千秋带领三千将士出城夜袭敌军。   朝廷军骂了三天见城中叛军就是不出来,心想应该是龟缩不敢出城了,正放松了警惕之时,于千秋带兵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整整八千人没有一个落下的被俘虏了。   当朝廷大军赶到的时候,前锋军连一匹马都没剩下,全被羁押进蜀中了!   大将军孟雪江羞愤不已,当即下令大军立即攻城!   孟雪江道。“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山城!吾有二十万大军根本不足为惧!传本将令,明日全军攻城!”   然而他身旁的副将面色尴尬的提醒说。“启禀大将军,施州卫地处偏僻,山地崎岖,城前的战地仅可容纳万人作战。”   也就是说地方不够大,那二十万兵马就挤不进去。   在山区作战与平原作战不一样,平原广阔,二十万大军可摆开阵势强攻,而山区地方就这么点大,只能靠智谋取之。   孟雪江落了个大红脸,他怎么一生气把这给忘了,于是调整计划,先让三万步兵带攻城器械去强攻。   与此同时的蜀中军营。   肖奈站在沙盘模拟的地形模型前严肃的说出他的计划。“赵将军,孤给你一万兵马守蜀中,你只需固守施州卫一个月即可,孤与于护军带兵攻打汉中!”   所有人皆是一惊!   赵石甫惊讶道。“太子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肖奈道。“没错,孟雪江把大军尽皆调集在洛江以南,想一举攻陷蜀中,此时汉中防务空虚正是大好的时机,只要拿下汉中,我军退有蜀中,进有汉中,中原便是囊中之物。”   这一夜肖奈与众将领商谈到天明,一切准备就绪。   于千秋带领六万兵马先一步出发,进入汉中第一战是松蕃卫!   既然肖奈的计划是拿下汉中而不是取道汉中,便不能避重就轻,反而第一战就要拿下汉中的硬钉子!   贝微微站在院子里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经历过北平战事的她,对战场一点也不陌生。   施州卫已经开战三天了,因地势险要,每一次都让朝廷大军铩羽而归,但这战时的肃杀气氛仍教人紧张不已。   就在这时一身戎装的肖奈忽然出现在院子里。   贝微微愣了愣问。“你要上战场吗?”   肖奈来到她跟前说。“我将前去松蕃卫与于护军汇合,此行凶险,你不便随行,留在蜀中等我。”   贝微微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眼里迅速浮现了水雾又让她强自忍了下去,良久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肖奈轻抚她的脸。“不用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贝微微点了点头,然心中难过,神情黯然。   她不喜欢战争,也讨厌杀戮,最爱她的父亲正是牺牲在战场上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为亲人牵肠挂肚的痛苦。   肖奈叹了一口气将她带进怀里。“早知道就该让你怀孕的。”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贝微微哭笑不得的打了他一下。“你瞎说什么?”   肖奈则认真的看着她说。“有了孩子你就会有了寄托。”   贝微微说。“太子殿下,我还没满十八岁呢,你忍心让我年纪这么小就怀孕生子吗?”   贝微微怎么会看不出来太子殿下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她呢。   太子殿下挺遗憾的说。“孤还想此番凯旋归来夫人就会有好消息了。”   贝微微噗嗤一笑。“你不是要走了吗?哪来的好消息?”   肖奈勾唇一笑,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时候尚早,不如孤这就让夫人有好消息怎么样?”   贝微微还没来得及抗议这就被带进了屋里,肖奈这是摆明了不想让她胡思乱想,节奏也比往日恩爱时快了许多,一番折腾之下贝微微也无暇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到得贝微微再次醒过来时床畔已空无一人,她忙起床更衣追了出去。   侍卫忙拦住她道。“郡主,太子殿下让您不用去送了,还让属下务必拦住您,请郡主恕罪。”   贝微微独自一人现在庭院中有些怔仲出神的看着远方,蔚蓝的天空下一片萧肃。   此后,勤王大军与朝廷大军正式交战,此一战持续了整整半年!   先是太子肖奈亲率大军进攻汉中,前后拿下松蕃卫岷州卫,孟雪江反应过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忙又率领大军前往汉中。   然而到得孟雪江带大军赶到时,汉中已大半归顺太子,蜀中与汉中连成一线的格局已成。   此后是长达三个月的拉锯战,朝廷大军在中原摆开阵势与占据汉中的勤王大军对峙。   然孟雪江实在不是于千秋的对手,每每交战都以失败收场,慢慢的勤王大军从汉中交界处向中原蚕食,眼看就要打到中原腹地了。   大皇子简直寝食难安,就连大丞相也不免着急了,整个朝堂都笼罩着一股阴云,这些个支持大皇子上位的大臣们无不是惴惴不安。   而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落下了。   北平与关中相继宣布支持太子,将出兵南下助太子夺京城!   大皇子党整个都炸了锅,东昭国兵源最强大的三个地区,汉中,关中,北平尽为太子马首是瞻,中原简直就是太子的囊中之物。   于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皇子跑了……   大皇子连夜带着家眷幕僚与孟雪江大军汇合逃往南方的吴地!京城就这样拱手送给了太子!   按道理太子应该赶紧乘胜追击入主京城,定鼎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才对!   然而勤王大军却只驻扎在京城外,只让齐闵泰进京城在朝堂上宣布了太子的敕令,而这敕令也非常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各部衙门该干嘛还干嘛去,本太子去去就回。   至于太子去了哪里,齐闵泰一脸高深莫测……   知道真相的人绝对会鄙视他装什么装,军中谁不知道太子回蜀中接郡主去了!       ☆、梯田   留在蜀中的这些日子贝微微也没有闲着,她喜欢到乡间田野里走走,施州卫固若金汤,因此蜀中依旧一派祥和平静的气氛。   东昭国的蜀中与历史上富庶的蜀中不一样,蜀中山多地少,山民居于山上世代以打猎为生,仅有部分从中原迁入的汉人会在山下耕耘农田,而山民大多十分贫穷。   偶尔有一次贝微微见山上梨花开了,便想上去看看,与侍卫随从一行人爬山涉水,那片梨花树下就是一处山民的村庄。   与梨花的美丽外表相反,村庄贫穷得让人吃惊,整个村庄几乎家家户户住破烂的茅草屋,小孩大多衣不蔽体,男女形体消瘦,家家没有余粮。   贝微微再一了解才发现个中原因,这是因为山民没有良田可种植水稻玉米等高产作物,且这个世界没有土豆红薯等耐旱的作物。   当时贝微微就脱口而出。“山上可以造梯田啊,为什么没有梯田?”   身旁的随从均满脸困惑的看着她,贝微微便哑然失声,敢情这个世界还真的没有梯田!   回去之后贝微微连夜写了一份关于梯田的建设方案,然而依然没人看得懂……就在这时这份方案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曹光手中,一时曹光对此构想惊为天人!   原来曹光留下来在齐闵泰身边当个副职,并没有随军出征,当他得知这套方案是长乐郡主的设想时,立即主动请缨要为郡主一试。   梯田的建造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引水,于是贝微微又提出了水车的想法,蜀中雨水丰沛并不缺水,只是多为山涧难成河道,只要挖渠再以水车引水,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当曹光根据贝微微的设想造出第一个梯田,第一个水渠,第一部水车时,简直震动了整个蜀中!   齐闵泰惊得差点胡子都掉了,忙传话让整个蜀中的各级官员都来学习效仿,并雷厉风行的在全蜀中展开造梯田运动!   肖奈带着亲卫进入蜀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原本荒芜的山岗上多出了许多灌满了水显得波光粼粼的梯田。   再一打听,长乐郡主此时正在山上已经三天没下山了。   梨花村里,贝微微亲自教导村民搭建梯田。   梨花村是贝微微给起的名字,正是她初次上山时见的那一条村庄。   贝微微身穿一袭水蓝色的便装,因天姿昳丽,又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梨树下望着远方,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是一副绝美的风景。   曹光好几次都因为美人如画般的画面而闪神,既美丽又聪慧,既勇敢又善良……没有人会不钦慕之。   这时一名侍卫上前请示道。“郡主,天色已晚,今夜还是回府上过夜吧,山中寒气重,恐伤了身子。”   贝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还不如在山中热闹。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纷踏的声音停在贝微微身后。   肖奈到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的女孩依旧眉目如画楚楚动人,只是不远处却有一人情深款款的看着他的女孩!   重活一世,按道理说应该是对一些事一些人不那么执着了才对,太子殿下发现自己完全相反,他不但越来越在意,甚至对这种目光视为亵渎!   贝微微这时回过头来,先是一愣,几乎是立即的眼眶便红了,管不上礼节不礼节,她下一刻便扑进了肖奈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哽咽得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贝微微扑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太子殿下对曹某人一触即发的杀意消于无形。   肖奈忙拍抚着她的背安抚。“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直至今日两人有近半年没见了,期间前线多次传来战事吃紧和深陷重围的消息,贝微微常自一人忧心忡忡的独坐到天明,这份牵肠挂肚的心情非旁人能懂。   夜里的临时行宫。   芙蓉帐内,肖奈倚在床头把玩着贝微微垂在枕上的发丝,气氛是久违的温馨闲适。   想起什么肖奈道。“怎么突然想到要造梯田?”   贝微微躺在他臂弯中,有些昏昏欲睡的道。“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造梯田,山民太穷困了,我于心不忍就画了梯田的模型,刚好曹光能看得懂,这事就由他来主导。”   肖奈嗯了一声。“夫人造福了蜀中百姓……”   贝微微噗嗤一笑。“不过是正巧发现梯田可行罢了。”   说起梯田,肖奈又想起了那个人。“微微,以后不要跟曹光来往,我不喜欢。”   贝微微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一点就透的说。“你看出来了?”   太子殿下嗯了一声。   贝微微道。“我也没想到他辈子也喜欢我,因为造梯田的事情偶尔会碰面,以后就没有机会见了。”   太子殿下依然嗯了一声。   贝微微忽然狡黠的一笑,瞥了太子殿下一眼道。“本郡主听闻汉中百官都争相给太子送美人,环肥燕瘦无所不有,甚至还有胡族美女跳那艳绝的胡舞,本郡主也很不喜欢呢。”   长乐郡主大概不知道,太子殿下最喜欢她像猫一样傲娇的表情了。   肖奈勾唇一笑,忽然欺身压在她身上,逗她道。“郡主不提孤倒是忘了,那胡族美人确实与众不同,身材壮硕肥美……”   “好啊你!肖奈!你不会真的……真的……”贝微微憋红了脸,要是他敢到处拈花惹草她就!她就!   肖奈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的脸道。“为夫有没有使力气在别人身上,夫人不是最清楚的吗?”   说罢便趁其不备打开了她的身体挤进她的双腿间,贝微微要躲已经来不及,又让他得逞了。   “太子殿下,纵欲伤身……”   “孤这叫及时行乐……”   次日清晨,得知太子回蜀中的百官前来求见,然而全都被侍卫挡在了门外。   侍卫道。“太子舟车劳顿,不便见客,请明日再来。”    ☆、新帝   勤王大军入主中原,大皇子携家眷军队南撤,占据了洛江东南的吴地。   国事仍未稳定,肖奈并没有在蜀中多加逗留,接了贝微微便赶回京城。   而此时的京城,局势却让人既觉得尴尬又可笑。大皇子弃了京城逃了,太子却迟迟未接管京城,时间一天天过去,有的大臣坐不住了,便去请肖景帝出来主持大局,然而肖景帝却道自己已经是太上皇,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出景德宫,这原本让人争破头的皇位居然惨遭嫌弃。   群臣无奈,只能翘首以盼等太子回来主持大局。   肖奈回蜀中期间,勤王大军便安分地驻扎在京城十里外的大营里,众将士也不进京城,只安静的等待着。   肖奈回来第一时间去的便是军营,点了众将领与三千骠骑营一同入京。   太子进京,百官闻风而动,早早就候在宫门外跪迎,太子目不斜视,只让三千骠骑营将士在宫外戒严,他只身一人仅带着贝微微和数名贴身侍卫进宫。   景德宫在皇宫后院,虽然偏僻但还算清幽。   守门的太监一看太子来了忙不送就扯开嗓门禀告道。“太上皇,太后,太子来了!”   这里的太后是林皇后,丘太后已经在今年入冬时去世了。   肖景帝与林皇后一同走出殿宇,才一年不见,肖景帝的头发便白了大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父子两人见面竟有些相顾无言。   肖奈抚了抚贝微微的发顶。“微微,你去陪母后说说话。”   贝微微立即会意过来去跟林皇后进屋里叙话,给这对天家父子单独说说话的空间。   屏退了左右,庭院便只剩下了父子两人。   肖奈看到一旁的凉亭正在热着茶,想必是方才肖景帝与林皇后就在这品茶呢。   肖奈道。“父皇,请儿臣喝杯茶吧。”   肖景帝反应过来,忙点头道。“朕与你母后正在品一壶雨前的龙井,你也过来尝尝吧。”   虽说这辈子的肖景帝没有肖教授的记忆,严格来说不是肖教授,但肖奈却是一直真心实意地把他当父亲来看待,并不会因为穿越带了前世的记忆就有所偏薄。   尝了一口茶,肖奈道。“父皇,如今乱臣贼子已清,您可出来重掌朝廷了。”   肖景帝整个一愣,他大概不会想到肖奈竟然会这样决定,皇位不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吗?到得肖奈这里,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事说还就还了。   想想看,肖景帝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大儿子夺了他的皇位,反而是那位他一直认为很平庸的嫡子要还给他皇位,一时肖景帝心里百感交集。   肖奈又道。“父皇便当作是噩梦一场,明日便与母后搬回宫里吧,此处僻咎不宜久居。”   肖奈话语真诚不是你来我往的客套,而肖景帝也知道这儿子向来说一不二。   肖景帝握着手中茶盏良久无话,末了他似笑似叹的道。“朕年纪也大了,国事常自力不从心,这些日子跟你母后品茶习字倒是乐趣无穷,若再回到朝堂去反倒不适应了。”   肖景帝心中是忧郁的,早年他也有雄心壮志想要一展霸业,但年轻时醉心于朝堂权力,不是忙着抑制外戚就是忙着扶植所谓的保皇党,张方远,甄化等高官便是那时候提上来的。   到的后来,肖景帝觉得自己布局得差不多了,可以一展身手时,却又在削蕃这个问题上载了大跟头,他是知道的,老贝郡王作为铮铮铁骨的忠臣而牺牲,他却最终会被史书安上一个庸君的名头。因此,他开始慌了便乱了套了,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到老了竟还被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儿子逼宫。   试问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他还有雄心壮志重振朝纲吗?   虽说肖景帝不是一个明君,但他起码还有自知之明,也有勇气放得下,太子能有这份孝心便足够了。   这一天太子肖奈与肖景帝促膝长谈至午后,傍晚林皇后留了太子和长乐郡主用膳,直到夜幕西垂,太子方带着长乐郡主回东宫。   次日,肖景帝颁下圣旨,让位于太子肖奈,并在宫中加建寿康宫,为太上皇颐养天年之所。   又一日,太子颁下敕令,命各部配合礼部准备登基大典,且太子与长乐郡主大婚将与登基大典一同举行。   礼部定的日子是半个月之后,这已经是最快的好日子了。   这段时间太子肖奈暂时在东宫主持国事,待登基大典后再搬到皇帝专用的甘泉宫去。   贝微微则回贝王府去待嫁,大婚事宜有礼部负责倒是不用王府操心,另外大哥贝卓远将带母亲进京为妹妹送嫁。   这可把贝微微高兴坏了,每天都数着指头等母亲到来。   不过古代帝皇大婚有严格的礼仪教条,大婚前两人都不能见面,贝微微也有些想念起来,只觉得度日如年,幸好晓玲每天都来陪她说话倒不觉得难过。   又三日,礼部代表皇家到贝王府纳采,后世又称下聘。这个世界的繁复礼仪也让贝微微大开了眼界,皇家纳采之物自然非寻常百姓所有,重在贵,有象征皇家的玉璧,象征权贵的白马,象征祥和的大雁,另有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无数,且每一样采礼各有其象征意义,并都由礼官提了赞文。   次日,肖奈私下又差人给她送来了大量的陪嫁,加上贝母和贝卓远从北平带回来给贝微微的嫁妆,整个王府都快塞不下了。   也许是临近大婚的关系,贝微微这几天越发的难以入眠了,也常胡思乱想自己能不能当好一国的皇后。   贝微微背着床外蜷缩在床内侧,抱着枕头默默数绵羊,也不知道数到第几只的时候床帐忽然传来响动,贝微微被惊醒,下一刻就被拉入了别人怀里。   “你怎么出宫了?”贝微微被某新帝吓了一跳。   肖奈合衣侧身躺在她身旁,闲适的撑着头看着她道。“我坐文琦的马车出宫的。”   所以是蹭了小舅子的马车溜出宫了……贝微微无语。   肖奈捏了捏她的脸。“采礼都看到了吗?夫人是否满意?”   贝微微噗嗤一笑,点了点头道。“府里都快放不下了。”   肖奈道。“看来贝王府不够宽敞,过些日子我下旨让工部修缮。”   贝微微忙道。“不用,大婚后母妃和大哥也要回北平了,只有三哥一人不需要很大的地方。”   忽然贝微微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的说。“我听司礼嬷嬷说,洞房当天的……的落红帕子要被封存的,怎么办?”   肖奈嗯了一声,无可无不可的继续把玩她的发尾。   “嗯是什么意思?”贝微微着急的踢了踢他。   肖奈低头看着她,沉思片刻道。“只好跟夫人一起被浸猪笼了。”   贝微微差点没崩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着急死了!”   贝微微气得一哼,干脆转过身去不离他。   肖奈哈哈一笑,半哄半就的将她圈回怀里。“夫人请放心,为夫自有妙计。”   可贝微微还是不想理他,司礼嬷嬷教女戒和房事时,她总觉得心里面很心虚,感觉自己都成坏女人了。   “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真的不理为夫了?”肖奈在她耳畔低沉道。   其实贝微微是真的不想理他的,然而肖奈很能抓住她的弱点,没一会又被骗到手了。    ☆、大婚   大婚当天,天未亮,贝微微便由司礼嬷嬷和众三品以上命妇请起,循旧礼挽发梳妆穿上凤袍,凤袍共有十二层,每一层的材质和制式都有不同,最外一层是大红色罗裳外套秀金丝凤凰绛纱袍,凤冠为一对环抱的鎏金凤凰,整套服饰华美非常,也衬得新皇后艳绝群芳。   命妇们无不赞叹,难怪新帝对长乐郡主一往情深,如此姿容当真是天下第一。   贝王妃悄悄抹了眼泪,亲自为女儿戴上凤冠,曾经千难万难,总算是熬过来了。   因大婚与登基大典同时进行,当日可谓是盛况空前。   京城万人空巷,只因新帝会亲自出宫迎接皇后,东昭从无此前例,群臣可谓是极力的反对,但新帝作为一位通过实力登基的皇帝,仅仅一个眼神,那些担心自己曾投靠大皇子而怕被秋后算账的大臣们立即住了嘴。   皇帝的迎亲队伍由御林军与骠骑营压阵,新帝穿九龙冕服坐在龙椅上,由十六人抬的仪仗队前后簇拥,凤轿也是由十六人台尾随在后。   到得迎亲的队伍到达贝王府,礼官却为难了,因没有皇帝亲自来迎亲的先例,他是该根据习俗请皇帝进去迎皇后,还是应该尊重皇帝九五至尊的地位让旁人去接引?   就在礼官无比纠结的时候,皇帝下了轿辇,昂首阔步的踏入贝王府。   新帝淬不及防的来到杀了贝王府上下一个措手不及。   按礼出嫁的女儿需由父兄背出门,贝卓远正想背起贝微微,新帝便直接进入了房里,内命妇们慌忙行礼,然后新帝就这样把皇后抱走了……走了……   新帝无视众人的目光亲自将皇后送上凤轿,而后在簇拥中返回帝辇。   新帝沉声道。“出发。”   礼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中泪流满面,皇帝根本没按他制定的程序走。   太极殿外,百官身穿大典才会穿上的隆重礼服分级而站。太上皇肖景帝与林太后也在玉阶之上,亲自为新帝与新后主持大典。   群臣翘首以盼,终于看到了相携而来的新帝与新后。   肖奈牵着贝微微的手踏上玉阶,最后在肖景帝前跪下。   礼官宣读肖景帝退位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仰惟祖宗谟烈昭垂,夙夜兢兢,付托至重,然年事已高,不堪重负,太子肖奈,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可堪大任,谨告天地、宗庙、社稷,太子即皇帝位,帝号明,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自此,肖景帝统治东昭国的时代正式过去,而新登基的皇帝,肖明帝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同年,东昭国年号改元为太熙元年。   同年,肖明帝封于千秋为征南大将军,领兵十万南渡洛水攻打龟缩在吴地的大皇子残党。   次年,肖明帝把皇后封号定为元,然后引发言官们的激烈反弹。只因元这一字在封号仪轨里是冠予女性最高级别的封号,元有太初,至高无上,功参九天的寓意。   而言官们坚决反对的理由有三,其一,皇后年纪尚轻无功绩,其二,皇后善妒,皇帝至今没有一个后宫,其三也是杀伤力最大的,皇后无所出!!   对此皇后的闺蜜也很着急。   晓玲一知道言官闹起来这事就立马进宫来见贝微微。   未央宫里,贝微微正在水榭里作画,画的是一树梨花。   “微微!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画画!”晓玲着急得直跺脚。   贝微微挽起水袖抬头盈盈一笑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晓玲急切道。“你不知道朝上的事吗?”   贝微微放下手中画笔。“知道啊。”   晓玲无语。“知道你还一点都不着急?”   贝微微以眼神示意宫女们退下,又拉着晓玲到水榭的罗汉榻前坐下,给她一边泡茶一边说。“大神自有主张,我着急也没用。”   话是这样说没错,晓玲心里憋着有话但还是说出口道。“微微,我儿子都会下地走路了,你跟大神也成亲快两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要我私下给你找大夫看看?”   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晓玲都快急死了。“那是怎么回事?”   贝微微脸上有些发热的说。“大神说我年纪还小不着急,他不让我生我也没办法啊。”   晓玲先是一愣,随即翻了个大白眼。“你家大神还真是……”   贝微微也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大神的意思是让我二十岁后再生孩子,上辈子我们这个年龄还是学生呢。”   晓玲无语的说。“我听大钟说,现在朝堂上不是闹封号的事情,就是闹着要皇帝选秀的事情,甚至还有大臣想去请太上皇和太后出来施压,你家大神还真是……”   贝微微噗嗤一笑。“反正朝上的事情我也不管,不要那么在意不就好了。”   晓玲一脸愚子不可教的表情。   不过这事还是记在贝微微的心里。   晚上,肖奈回未央宫与贝微微一同用膳。   帝后独处身旁都不喜有人侍候,因此皇帝用膳一直是皇后亲自照料的。   贝微微为肖奈盛了一碗汤,想起下午晓玲说的话,她最终还是说道。“肖奈,我的封号不需要要最好的,反正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肖奈喝着汤头也不抬的说。“迟早都是要封的,一步到位省得麻烦。”   贝微微纠结道。“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   肖奈停下动作笑了笑道。“你怕我被史书诟病?”   贝微微点了点头。   肖奈哈哈一笑。“夫人认为我会为了文人手里的笔杆而做违心的事情吗?他们要怎么写就怎么写吧,我不是父皇,不会被礼俗教条约束,夫人既然嫁给了我,只好陪为夫一起当个另类的皇后了。”   贝微微噗嗤一笑,一时心里的纠结也释然了。   肖奈登基的时日尚短,且肖景帝留下来的国家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战事导致国库空虚,民生凋敝,而南方又还在打仗,大皇子的余党还没全部清除,偏偏这个时候西麓国和陈留国走打起来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谓是内忧外患。   贝微微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肖奈添麻烦,这才想主动放弃封号。   但肖奈是谁?如果就这么一点事都摆不平的话他就不是号称沙尘暴的肖奈了。   于是贝微微的封号最终还是被定为元。   皇帝是这样说的。“皇后与朕患难与共,乃朕糟糠之妻,当得此封号。”   当场又有当年一同勤王的铁杆派大臣出来支持,最终一锤定音。       ☆、陈留   太熙二年,十月,吴地前线传来八百里加急。   大皇子与西麓国勾结,于抚州府与西麓军合兵一处,避开了于千秋驻扎在延平的十万大军,竟调转马头去攻打陈留国!   这陈留国位于东昭国的最南面,为五国中最弱小的国家,西麓与之毗邻,一直都想将之吞并。然而因为有东昭国的援助,一直都没有让西麓国得逞。   这次东昭国内乱,大皇子带逃兵龟缩吴地,吴地正好与陈留国毗邻,如此便阻断了朝廷对陈留国的援助。   西麓王看准了时机趁东昭国内乱时出兵陈留,陈留苦苦支撑,数度派使臣进京求援,然而于千秋的大军无法绕过吴地。   原本根据肖奈的推测,陈留国还能再坚持大半年的,只待大皇子残军一破,于千秋便顺势南下去助陈留。没想到大皇子居然釜底抽薪,反过来与西麓国结盟,左右夹击之下,陈留国不出一个月就被灭国了!   于千秋一直有与陈留国王保持联系,在大皇子与西麓国合兵一处时,于千秋提前把陈留国王一家子救了出来,现在正在进京的路上。   大皇子叛国,满朝文武无不哗然。   这时又有消息称,西麓王封了大皇子为陈留郡王,一时又让满朝文武愤慨不已。   原太子太傅现任的右相钟寿臣道。“启禀陛下,大皇子叛国,此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之徒,应从皇室宗谱中除名贬为庶民,否则不能告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左相司马邢立即道。“陛下,臣附议!另大皇子的妻族与母族应当合族下狱,贬为奴隶!”   肖奈坐在龙椅上,手指轻点龙椅上的龙头,并没有立即答话,他一言不发的沉思着。   跟肖景帝很容易被大臣鼓动不一样,肖明帝年少老成,常自沉思,且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每每让群臣如鲠在喉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于是渐渐的群臣也学聪明了,皇帝不开口,他们就坚决不插话!   肖奈沉声道。“准奏。”   群臣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是被肖景帝整怕了,身为帝王在某些事情上不能心慈手软。   这时肖奈又道。“退朝之后内阁入御书房议事。”   肖奈登基之后便第一时间重组了内阁,如今的内阁由司马邢,钟寿臣,齐闵泰,赵石甫,于半珊,丘永侯,欧阳德,夏侯泽,贝文琦九人组成。其中司马邢是首辅,钟寿臣是次辅,其余阁员辅助两位阁老。   御书房内,于半珊呈上他对陈留灭国一事的调查结果。   于半珊道。“在肖华的辅助下,如今陈留国已经尽在西麓的掌控之下,除非我们出兵,单靠陈留国自己几无复国的可能,如今这陈留王正在进京的路上,臣以为,他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如何处置他比较麻烦。”   左相道。“按照先例,我等仍需以国主之礼待之。”   右相道。“老夫以为,陈留国王进京事小,我们是否要助陈留复国事大。”   齐闵泰道。“肖华此叛国之徒,如若不将其绳之于法,怎能显东昭大国之威,只是如今肖华有西麓国相助,要灭之需动全国之力。”   贝文琦这时站起来道。“陛下,臣是粗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奈抬了抬手。“但说无妨。”   贝文琦又道。“我们尽全国之力为陈留复国,然东昭并不会因此获利,这是一个亏本的买卖,除非把陈留国土并入东昭为前提。”   左相立即刷地站了起来反对道。“如此趁人之危,东昭岂不是成为小人了?”   一时大家都针对这个问题争论不休。   而肖奈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而是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见大家都吵够了才缓缓开口。“封他一个爵位,让他成为朕的臣子。”   所有人一愣,皇帝的意思是赞成贝文琦的话,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并了陈留?   就在大家还想再谈论个八百回合的时候,肖奈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退下。“你们都下去吧,把这事想出个可行的策略,写成折子呈上来,朕再做定夺。”   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大家便都行礼退下,于半珊赖皮地留到了最后。   “陛下,今天这么早下班,要去哪?有好玩的别忘了兄弟们。”   肖奈瞥了他一眼。“你爹来找过朕,要朕给你赐婚。”   于半珊一听险些没跳起来。“别别!千万别!我受不了古代妇女那一套,再说了,没感情这能过一辈子吗?哥哥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肖奈站起来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可是朕已经答应了。”   于半珊都快吓哭了哀嚎道。“老三你可不能坑我呀!”   肖奈勾唇道。“看心情。”说罢又道。“微微身体不适朕去看看,你就别来了,太吵。”   于半珊简直欲哭无泪,被惊吓完还要被嫌弃,这还是兄弟嘛这是。   未央宫里,太医院最老资格的院判正在为皇后诊脉。   入秋之后贝微微便一直断断续续的咳嗽,今天还发起了热。   一把年纪的太医院院判把了许久的脉,时而捋了捋胡子沉思,时而要身旁的医女去问皇后一些比较隐私的问题,诸如小日什么时候过的之类,问完之后继续沉思,末了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体质偏寒,气虚,阴虚……”   纱帐后的贝微微无语的抚额,她不过是有些流感罢了,如果是在现代一支抗病毒口服液就能治好了,结果被这群太医搞得这么复杂,这是要她躺上十天半月的节奏吗?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   贝微微正想说话的时候,殿外的太监报道。“圣上驾到。”   一屋子的太医和医女忙跪下行礼,贝微微也想站起来,肖奈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坐着。   “药方开出来了吗?”肖奈问。   一旁的医女忙将药方呈上来。   肖奈一眼看过去,抬了抬手,贴身侍候皇帝的李公公便立即会意递上毛笔,肖奈刷刷几下划掉了几味药。   院判接过被皇帝批改过的药方,心中有些疑惑,他开的方子已经是最温和的了,难道还有不足之处?再一细看,原来皇帝划掉的都是孕妇要避忌的药材,院判细思极恐,难道是日子太短号脉号不出来?心想差点坏事了,忙擦了额上的冷汗小心把药方收好告退。   肖奈挥退了左右,撩开纱帐坐到罗汉榻上。   贝微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跟这个时代的任何帝王不一样,东昭国的肖明帝每夜都会宿在皇后的未央宫,也会每日一起用晚膳,午膳时间就过来倒是少见。   肖奈说。“事情处理完了就过来了,下午陪陪你。”   贝微微高兴道。“那你教我画丹青吧,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难集中精神。”   肖奈说。“你身体虚了一些,坚持不住就不要画了。”    ☆、喜事   陈留国王带着一家子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京城。   肖奈派左相去接待,先暂时将陈留国王一家人安置在位于皇宫外的别宫暂住。   次日,肖奈在宫里设家宴为陈留国王接风洗尘。   既是家宴,到场的人也不会很多,都是些皇亲或近臣。   “皇后娘娘,时候差不多了。”   贝微微午睡正沉时,宫女低声将她唤醒,贝微微这才想起来今晚有家宴,忙起来更衣,心里也有些责怪自己怎么越来越贪睡了。   宫女们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侍候皇后梳洗更衣,而且无不小心翼翼,皇后每走一步都有宫女跟在身后照看。   “苏姑姑,未央宫又添了宫女吗?”贝微微坐在梳妆台前疑惑的问。   苏姑姑是未央宫的大宫女,忙上前答道。“回皇后娘娘,是陛下亲自安排的,又加了十名贴身宫女。”   贝微微无奈一笑。“人太多了,回头我去跟陛下说,我身边不需要这么多人。”   苏姑姑欲言又止,到底要不要说呢?但是皇帝不说,太医院那边也没有说,所以她还是不要多嘴了……   贝微微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这时太监又报说皇帝来了。   转眼便看到身穿一袭明黄色团龙袍的肖奈昂首阔步的踏入。   贝微微笑道。“我正想过去呢。”   肖奈也是一笑,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竟也有些雀跃。“微微,今天有惊喜,你猜谁来了?”   贝微微正疑惑,只听太监又报说。“陈留国郡主求见。”   肖奈道。“传。”   下一刻贝微微便看到一个身影飞奔进来,且仪态全无的边跑边喊。“微微!微微!!微微!!!!”   贝微微整个人一呆,下一刻高兴得快哭了。“二喜?!”   肖奈挥退了左右,屋里只有他们三人。   虽说换了古装,但仍然不改本色的赵二喜同学简直八爪章鱼般的扑到贝微微身上,如果不是肖奈及时扶住,这一扑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事来。   贝微微眼含泪光的说。“晓玲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赵二喜猛点头道。“我听大神说了,还有大神的同学也来了,就是丝丝……不过没关系啦,丝丝一定会没事的。啊对了,你跟大神居然是皇帝和皇后,我第一眼看到大神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微微!你好牛啊!”   赵二喜这话匣子一开便完全刹不住车,眼看就要一口气聊到明天了,肖奈在这时候说。“宴会就要开始了,来日方长。”   贝微微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对,来日方长,二喜,你今晚就住在宫里吧,晚上我们可以促膝长谈。”   果然,只要赵二喜同学一出现,肖奈就会有妻子要被带走的危机感,无奈一笑,皇帝牵上皇后的手说。“你最近在养身体,不宜熬夜,晚上还是得随我睡。”   贝微微脸上一红,正想说话,赵二喜比她快一步道。“哎呀,微微,你跟大神的感情还是这么好,来到古代还要虐单身狗,也太不道德了吧。”   这话说的,贝微微真是哭笑不得。   宴会在御花园里举行,四处张灯结彩,又有歌舞助兴好不热闹。   肖奈与贝微微坐在主座上,陈留国王一家人在左下方列席,东昭国近臣则在右下方列席。   御膳房布下了各色山珍海味,让人看之便垂涎欲滴。   贝微微早就觉得饿了,一旁的苏姑姑为她夹了几样爱吃的菜肴,从前贝微微最是喜欢吃烤羊肉,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一闻到羶味就想吐。   肖奈侧头看着她柔声道。“可以吃些清淡的。”   贝微微笑了笑。“可能是胃有些不舒服。”   于是皇后娘娘没吃多少就感觉吃不下去了,皇帝不时侧头看她轻声慰问,这一幕甚是温馨。   陈留国王不禁想到自己已经国破家亡,顿时感慨万千,举杯向肖奈敬酒道。“陛下仁义,救孤于危难之中,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借花敬佛,以东昭的美酒谢陛下恩德!”   肖奈举杯回敬道。“陈留国主言重了。”   陈留国王似是有难言之隐,看了看身旁的一家老小,又想到已经灭亡的国家,忽然他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上前一步跪下道。   “陛下,下国愿意把传位玉玺献给上国,只求陛下能出兵助下国驱逐外贼,复我河山。”   一时满座具寂。   肖奈稳如泰山般的坐在皇座之上,被桌案挡着的手里还握着皇后泛凉的手轻轻摩挲着。   众臣看向皇帝,皇帝不发一言,在场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一时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要说这陈留国王,果真如于半珊所说的必定会请东昭替他复国,而复国的报酬是陈留的传国玉玺。   如果肖奈收了这传国玉玺,陈留国土便会并入东昭国土,但是!陈留国却不会完全属于东昭国,因为陈留国王依然是陈留国属地的蕃王。简单来说就是,陈留国王从东昭附属国变成了东昭国内的蕃王,等同于东北贝王府的存在。   如果是肖景帝绝对会欢喜的接下玉玺,并且意淫一把自己是明君,但眼前的肖明帝却不是喂颗甜枣就能糊弄过去的皇帝!   蕃王对于朝廷的危害,肖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贝王府是东昭国的特例也是唯一的特例,他不可能再增加不稳定因数。正如贝文琦所说,东昭国给你复国是赔本的买卖!也许别的帝王会为了九五至尊的身份去抚恤下国,但是很抱歉,这种所谓的帝王脸面肖奈还真是不在乎,他要的是完全属于东昭国的国土,而不是随时会叛出的国土。   肖奈就是要这位还不清楚自己处境的亡国国主好好想清楚,想明白了再来跟他谈条件。   上国皇帝不回应,陈留国王起来也不是,继续跪着也不是,真是万分后悔自己太心急了。   贝微微看了看尴尬的陈留国王又看向依旧不动如山的肖奈,心想要不要开口打圆场。   就在这时肖奈用他独特的低沉嗓音开口道。“今日家宴不谈国事。”   已经活成人精的首领大太监忙去将陈留国王扶了起来。   肖奈也不是要羞辱对方,差不多就行了,但是要怎么把尴尬的气氛圆过来?   皇帝忽然笑了,高兴道。“朕今日有喜事要宣布,皇后有喜,朕心情舒畅,当与诸位不醉无归。”   在座所有人先是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无不欢喜地上前来给帝后道喜。   唯一没反应过来的大概只有皇后娘娘了,一晚上都处于蒙圈状态。    ☆、家常   家宴之后,肖明帝又冷了陈留国王数日,因肖明帝与他父皇肖景帝截然不同的治国方法,群臣也不敢多言,这让陈留国王完全无从入手。   挣扎了数日,眼看就要真的成为无家无国之人了,陈留国王把心一横,进宫去找皇帝表明心迹。蕃王他也不当了,传国玉玺完整奉上,只求皇帝能留下他们一家老小,他是下国的郡王也等于是东昭国的臣子,以臣子的身份请求一官半职并不算丢份。   当然,肖奈也不是真的要让对方难堪,差不多就行了,最终肖奈给陈留国王封了个赵郡王的头衔,赐下郡王府命其在京城安家落户。   而这个郡王的头衔也仅仅是头衔,没有任何实权,食邑两千户足够他维持郡王府的日常开销又不会有太多的闲钱折腾。   陈留国王则大喜过望,他本想能有个陈留故主的头衔就不错了,没想到皇帝直接给他封了郡王,还不限制他的自由。   然而被算计了的新赵郡王终其一生都没想明白过来,他这郡王爵是用陈留国的国土换回来的。   对此,贝微微也有问过肖奈,肖奈说即便帮他复国他也守不住,陈留年年战乱民生凋敝实在太积弱了,还不如并入东昭,也能让陈留百姓过上安生的日子。   此后,肖明帝下旨命于千秋带十万大军进入陈留故土消灭叛国之军,圣旨中只字不提陈留复国的事,只言辞犀利的细数大皇子叛国之罪。   之后又过了两月。   贝微微怀孕已经四个月了,早期孕吐严重,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幸好孕期进入四个月之后便有好转,在皇帝与闺蜜不遗余力的投喂之下,总算是胖回来了。   而且,自从与赵二喜重逢之后,未央宫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晓玲和二喜隔三差五就会进宫找她聊聊天散散步什么的。   这日下午,贝微微在未央宫的水榭里摆了下午茶与姐妹们一起闲聊家常。   宫女太监们都被屏退在水榭外,三人席地而坐,贝微微闲适的倚靠在抱枕上,晓玲则盘腿而坐,二喜同学一边聊一边磕瓜子,仿佛回到了上一辈子的大学时代。   晓玲似乎是忍受不了二喜的吃货属性了,没好气的说她道。“二喜,你再这样吃下去就要嫁不出去了你信不信?”   二喜翻了个大白眼。“我吃怎么了?能吃是福你懂不懂。”   晓玲道。“问题是这里是古代啊,你好歹也是一名郡主吧,整日不着调的谁家敢娶你?还有!你都二十了,我跟微微都有孩子了,你居然还没结婚?”   这话可戳到二喜痛处了。“我也想结婚呀,可是之前在陈留不是打仗嘛谁还有空理我,这不到了京城日子才安定下来了。”   说起二喜的婚事,贝微微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居然忘了这个事情,前日赵郡王进宫里找大神请旨赐婚了。”   二喜吓得瓜子也没心情磕了忙飞扑到贝微微身旁追问。“大神把我赐给谁了?微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说!”   贝微微抱歉道。“我睡了一觉就忘了。”   “忘了?!”二喜同学简直惊呆了。“微微!你不会是一孕傻三年吧?!你可是我们庆大的才女耶!”   贝微微坚决不承认道。“你才一孕傻三年呢!我只是忙着听大神讲别的事情才忘的,你要是再胡说信不信本小姐就不帮你当内应了。”   二喜简直就是能屈能伸的典范,立即变身小可爱求道。“别别别!皇后娘娘!亲爱的皇后娘娘,你不要丢下我。”   晓玲不忍直视的笑道。“好啦,皇后娘娘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大神究竟把二喜许给谁了?我也很好奇呢。”   贝微微不再逗她道。“暂时还没定下来,不过人选倒是有了,一个是金陵侯的嫡次子,听说也是一表人才,一个是淮安伯的嫡长子,听说年纪轻轻就有秀才的功名,再还有两位大臣的儿子都有意求娶。”   二喜简直听得两眼当光。“微微,快跟我仔细说说这些人家的公子都是怎么样的呀?”   可贝微微平日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那么多勋贵府上的事情?   晓玲这时道。“我倒是知道,这金陵侯的嫡次子今年十八岁,长得确实是不错,就是有高度近视,这个世界又没眼镜,生活挺不方便的。至于淮安伯的嫡长子,当真是无可挑剔,可人家才十五岁!至于另外两位大臣的公子,年龄也是十五六岁。”   听完二喜同学直接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贝微微噗嗤笑道。“没办法,古代早婚,我跟大神订婚的时候才八岁呢。”   晓玲道。“我也是十六岁结婚啊,然后十八岁就生孩子了,像微微这样二十岁才生孩子的都算晚了。”   如果有吐血表情的话,二喜同学现在绝对已经吐血三升了!还以为来到古代终于可以不用当剩女了,然而事实还是这么残酷,简直还要不要人活了!!   晚上,帝后在未央宫用膳。   肖奈给贝微微夹了好几筷子的鱼。“多吃点。”   贝微微抗议的嘟囔道。“我都长胖了好多了,你看我的脸都肉肉的了。”   肖奈依旧边投喂边道。“你还是太瘦了,在古代生孩子没那么容易,多吃点。”   贝微微长叹了一口气,看来生完孩子之后她要制定减肥计划了,否则生完孩子就成大肥婆,大神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   肖奈好笑的说。“别胡思乱想,快吃。”   贝微微心中在默默垂泪,想起二喜千交代万交代要她问的事情忙问肖奈道。“对了,你打算把二喜许配给谁?”   肖奈看向她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产前   次日清晨,阳光正好,皇帝让司礼监大太监到镇国将军府宣布圣旨,此圣旨一出,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郡王心里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女儿的婚事定下来了。   而镇国将军也松了一口气,皇帝总算是出面把他儿子搞定了。   然而两位当事人的头顶是晴天霹雳的!   正在未央宫用早膳的皇后听到消息险些没被呛到,二喜配给愚公,大神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同一时间的御书房,于半珊只差没在地上翻滚撒泼了,各种哀嚎道。“老三!你害我!!”   皇帝陛下依旧气定神闲的批阅奏折,末了才淡定道。“你不是说不要找古代女人吗,二喜是硕果仅存的现代女性了,而且微微身边的闺蜜人品都不差,与其在我这里抗议,不如趁现在有时间去培养一下感情。”   于半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肖奈,一脸遭受万箭穿心的悲壮表情。   而肖奈继续淡定补刀。“婚期就在下个月。”   于半珊扑通一声倒地。   而未央宫里,贝微微仔细一想便又觉得肖奈这决定甚是不错,于半珊虽说嘴巴上坏了一点,但性格和为人都是十分正直的,现在在兵部和内阁任职,也是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   不过晚膳的时候贝微微还是略担忧的问了肖奈。“愚公是很有主见的人,我们这样给他指婚了,万一他真的不喜欢二喜,他们婚后会不会不幸福啊?”   肖奈边投喂边淡淡道。“不会,我了解他,他受不了古代女子的谨小慎微,二喜活泼外向,又是来自现代的,两人不会没有话题。”   于是,于半珊还是跟赵二喜成婚了。   二喜这丫头缺心眼,结婚没两天就被贝微微和晓玲发现不妥,没想到于半珊和二喜两人居然私下达成了假婚协议,表面上是夫妻,实则晚上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美其名曰要有感情基础才可以成为真正的夫妻。   贝微微和晓玲无言以对。   二喜倒是欢喜不已的说。“我觉得挺好的啊,这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怎么睡一块啊,给点时间彼此了解不是挺好。”   既然当事人都觉得没有问题,贝微微和晓玲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此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南边的战事依旧在持续,然而西麓国封了大皇子为陈留郡王之后,并没有给予他更多的援助,大皇子建立的伪陈留小朝廷苦苦支撑,好几次被于千秋的大军撵得到处跑。   肖奈却没有要于千秋趁机一鼓作气拿下大皇子残党,而是要于千秋逐步蚕食陈留故土。于千秋根据肖奈的指示,大军每过一个城镇便收为己用,任命自己的官员,建立城防,迁徙东昭边境的流民进入陈留故土开垦荒地,这些东昭流民都认为自己是东昭人,渐渐的陈留故土便成为东昭领地。   如此一来,陈留故土已大半并入东昭领地,且于千秋开始就地募兵,于千秋的大军不减反增,皇帝又免去了陈留故土三年的税赋,如今陈留故土的百姓没有不感谢东昭皇帝的。   之后半年过去了。   贝微微怀孕已经到了预产期,未央宫设了产房,太医们二十四小时待命,就等着帝后第一个孩子降生。   然而皇后好吃好睡,滚圆的肚子没有一点动静。   如果是在现代还能去医院照下B超或者打催产针什么的,可在古代就只能等!   太医院院判胡子都愁白了,想下催产的汤药吧,皇后的身体并不壮硕,控制不好是要血崩的,可是接着等吧,孩子长太大了就不好生了,会有难产的危险。   林太后每日都会过来未央宫亲自查看皇后的情况,也找了不少京中有名的稳婆进宫,都说皇后体质偏弱不宜催产只能等待。   等待的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   一开始皇帝还很淡定的按照往常作息处理公务,渐渐的便也待不住了,直接把御书房搬进了未央宫。   这日午膳之后,肖奈陪着贝微微在御花园散步。   贝微微道。“我之前看过一些育婴的书籍,都说预产期前多走走可以促进生产,也可以让胎位放正。”   肖奈牵着她的手配合她的步伐慢慢的走。   贝微微的心态倒是乐观,她算过日子,现在应该是十个月零五天的样子,也不算晚很多。   贝微微想到什么又道。“太后和太上皇都希望我能生下皇子,太后还找稳婆看过男女呢。”   肖奈说。“我不在意。”   贝微微表情有些微妙的说。“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生下皇子对朝廷稳定有利,我不想你为难。”   肖奈捏了捏她的手道。“别想太多。”   这时贝微微走得有些累了,肖奈扶着她在凉亭坐下。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贝微微是切身体会到这句话了,她本不是重男轻女之人,可肖奈身为皇帝,他需要一个皇子来稳定群臣的心,在古代子嗣的意义远远大于延续血脉,甚至还能代表一个皇朝的未来。   肖奈见她走神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若是公主,我必加倍宠爱,若是皇子,我必加倍严厉,我的儿子可以不够聪明但绝对不能平庸。”   贝微微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会是一位很可怕的父皇?”   肖奈还煞有其事的说。“虎父无犬子。”   贝微微噗嗤一笑。“说不定就是你这么严厉,宝宝害怕了才不敢出生呢。”   肖奈还煞有其事的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说。“如果是这样等他出生了我一定要打他屁股,竟然害大家这么担心。”   贝微微乐得直笑,忽然,她感觉下腹抽了一下,然后便笑不出来了,忙握住肖奈的手。“我,我好像要生了。”   顿时整个尾随帝后散步的随从队伍全都吓乱套了,喊太医的喊太医,抬软轿的抬软轿,肖奈无视这群蠢货直接把贝微微打横抱起快步返回未央宫。   次日,早朝也停了,群臣只听闻皇后生产,皇帝寸步不离。   之后到了午时,后宫终于传来好消息,皇后生下皇长子,母子平安。    ☆、太子   太熙三年,元皇后生皇长子,太上皇赐名,肖明琮。   同年皇长子的百日宴上,肖明帝宣布圣旨立皇长子为太子,并大赦天下,与臣民同乐。   百日宴当日的未央宫。   穿着明黄色罗裳绣红锦凤凰凤袍的贝微微抱着百日的小太子与两位闺蜜闲聊家常。   二喜简直对粉嫩的小太子爱不释手。“美女跟大神的结晶就是不一样啊,小太子长得好可爱啊。”   虽然才百日,但是肖明琮乌溜溜的大眼睛已经会认人了,二喜逗他,他便高兴得手舞足蹈。   晓玲挺着四个月的肚子说。“微微,你家大神还真是雷厉风行,顺便把太子册立了一劳永逸啊。”   贝微微说。“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太子之位责任太过重大,琮儿还这么小,但是大神说他早就决定了由长子继承皇位,迟早都是要册封的。”   晓玲笑说。“依我看你家大神就是懒得折腾,干脆先到先得。”   贝微微噗嗤一笑。“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百日宴在傍晚开始,太上皇和林太后也有出席,林太后对这长孙简直宝贝到心坎里去了,一晚上都抱着小太子亲自照料。   肖奈登基之前,林太后的日子也过得并不如意,肖景帝是个多情的皇帝,后妃们一个比一个年轻,林太后平日里能与肖景帝共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后来肖景帝被大皇子篡位,后妃们个个噤若寒蝉,只有林太后在逼宫时一直陪伴着他,患难之后肖景帝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也对林太后加倍的愧疚。   如今,林太后与肖景帝一同住在寿康宫,闲时品茶写字,琴瑟和鸣,总算是熬过来了。   晚间,贝微微让奶娘把琮儿抱下去睡觉。   肖奈喝得有些微醺,至于愚公和猴子直接醉倒了还是太监们抬着上马车的。   贝微微忙上前去帮他更衣。   生了孩子之后,贝微微的身材不但没有走样,反而略显丰盈之后更有女人味了。   肖奈忽然搂住她,在她耳旁放缓声音道。“琮儿已经百日,你可以让我碰了吧?”   贝微微的耳朵被热气吹得绯红。   说起来皇帝陛下都忍了快一年了,在这个最不缺妙龄美女的后宫里实属不易,是该好好奖励奖励。   只不过贝微微转念一想又不想这么简单就便宜他,怀孕这段时间虽然不能全垒打,但某皇帝也没少变着花样要安慰。   还有一件事,贝微微忍不住一哼道。“言官不是又进言请求陛下广纳后宫吗?本皇后可是悍妇一枚。”   肖奈的丹凤眼笑得眯起。“嗯……皇后确实神勇……”   贝微微嗔怪的白他一眼。“这是谁害的?”   这事说起来还要说到那位自肖奈登基后便不遗余力的倡导皇帝要广纳后宫的言官陈御史。   陈御史是位耿直非常的大臣,也是最典型的古代大男人思想者,他认为皇帝就该拥有三宫六院,就该和众美人绵延子嗣,并且一口咬定不纳后宫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皇后悍妒!   贝微微当了皇后三年,他便递折子骂了三年,他认为肖明帝样样都好唯独有惧内这个缺点,并且让他成不了明君,于是他就把气撒在了皇后身上。   当然了,这些折子肖奈不可能会让贝微微看到,也不会让她知道。但是后来越演越烈,贝微微坐月子时达到□□。   陈御史连同十几名御史在太极殿外长跪不起,要求皇帝下圣旨选秀,陈御史甚至扬言要跪死在这里。   说好听点是直谏,说难听点就是逼宫!   皇帝会怎么处理?   于半珊的意思是直接让大内禁军把人扔出去,然而这办法只能图一时耳根清净,回头陈御史养精蓄锐还是会来逼宫。   肖奈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平静的俊脸上看不出喜怒,群臣鸦雀无声,肖明帝的心思从来没有人猜到过,深沉得让群臣不敢轻举妄动。   肖奈缓缓站了起来,不急不缓的踏出太极殿,明黄色的龙袍在晨曦下泛着神圣的光晕。   就这样遥不可及的皇帝陛下站在玉阶上俯视那十几名言官,只见大部分都是蓄须的年龄,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多岁了。   次日,肖奈以皇后的名义颁下懿旨,命内务府择宫中适龄女子,每位言官各两位美女,指婚给他们做平妻。   此懿旨一下简直震惊了所有大臣!   并不是艳羡他们,而是惊恐!   要是指给他们做妾就拉倒了,可是平妻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好吗?那是可以跟发妻平起平坐的拥有女主人地位的!   于是被皇帝每人塞了两位平妻的言官们都笑不出来了,尤其是陈御史!   要知道他自己就是惧内中的典范!   陈御史的夫人当天就给他上了全武行,次日陈御史是顶着淤青的脸上朝的……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所有人都已经可以预见到得被“皇后”赐婚的言官们,家庭生活不要太美好,宅斗争宠什么的每日不带重样。   半个月之后陈御史整整瘦了一圈,也没那个精力去折腾选秀了,他自己都已经被折腾得不行。   于是,贝微微就这样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悍妇……贝微微无语凝噎,而坑了一把大臣又坑了一把自己媳妇的皇帝陛下又赢了。   肖奈一笑,把她往自己怀里又圈紧了一些。“皇后,朕近日得了一份异园记事图,可以解锁新技能了。”   贝微微一下子没会意过来,直到皇帝陛下拿出那本让人脸红心跳的红皮册子……    ☆、后宫?   贝微微趴在肖奈的胸膛上微微喘息,肖奈则轻抚着她光洁如丝的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贝微微耳畔说道。   “夫人体力不足,这点程度就坚持不住了。”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贝微微趴着不动,干脆闭目装傻。   然而在酒意助兴之下的皇帝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轻抚着她脊背的手便也越发不安分起来。   贝微微想躲,反倒被紧紧圈在胸前,就在贝微微做好准备被再次进入时,肖奈却停了下来。   一手轻抚上她的脸说。“你有心事。”   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他,贝微微心里颤了一下。   肖奈挑起她的一束长发把玩,以魅惑且不容拒绝的语调说道。“告诉我。”   贝微微咬了咬下唇,几翻犹豫,却说不出口。   这时肖奈又道。“因为选秀的事?”   贝微微心里一涩,点了点头。   肖奈继续道。“怕我终究有一天会答应?”   贝微微神情黯然。   肖奈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声道。“傻瓜。”   虽说两人都再世为人,也成婚生下了孩子,但是贝微微在肖奈面前并没有太多的改变,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她还是当年那个在桥上与大神初次见面的贝微微,她依然保留着一份纯真且纯粹的心。   贝微微想要的依然是上一世携手共白首的平凡生活,无论这一世是如何的繁华绚烂,这一点始终没有改变。   而肖奈在这一世依然足够的优秀,和拥有让人望尘莫及的成就。当群臣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皇帝选秀时,贝微微自己都动摇了,贝微微甚至想过如果肖奈要选秀她怎么办?   细想之后贝微微告诉自己,她是同意的,只是会痛不欲生吧……   所以,渐渐在心中形成郁结也不自知。   贝微微强忍住眼中打转的泪,本想跟肖奈说,如果他真的想选秀就选吧,不用为了她而为难,但是话几度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肖奈在这时道。“等琮儿长大一些,我想与你去微服私访,走遍东昭。”   贝微微错愕。   肖奈目光深沉的道。“天下五国年年战乱,中原霸主之位每数十年一换,小国寿命常不足三四十年,像陈留开国不过三十一年,传不过三代就灭亡了。因为战乱,常常一个城镇刚繁荣起来就遭战火涂炭,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百姓比我们熟知的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要贫穷。”   贝微微想起蜀中的梨花村,山村百姓贫穷的程度让人惊讶。   肖奈轻抚着她的发顶又道。“我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想改善东昭国的民生,我也想改变天下格局,使其最少有数十年无战乱的稳定局面,只有这样这个时代的文化和商业才会发展,所以,微微……”   听他唤自己贝微微抬头看他。   肖奈柔和一笑道。“所以我没有时间去宠幸后宫,更没有精力去当十几个小孩的爸爸,何况……我此生有你足矣。”   “肖奈……”贝微微眼里迅速浮起水雾,哽咽着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无从说起。   “对不起……”贝微微趴在他颈窝处不敢看他的眼,是她狭隘了,她该知道肖奈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人才对。   肖奈柔声安抚道。“不怪你,是我不好,我该早些告诉你的。”   贝微微心里感动,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肖奈的手忽然不安分起来,在她的小蛮腰上摩挲。“夫人,你学习的新技能才解锁到第一重,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   于是贝微微的感动就这样哽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这么羞死人的事情一次还不够!果然大神也是不能宠的,否则食髓知味,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   贝微微脸都红透了,粉粉嫩嫩的娇艳欲滴,尤其是产后身材变得更丰满,更有一种妩媚的姿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刚被泪水洗刷过,又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所以原本打算适可而止的皇帝临时决定不打算放过她了,突然开窍般的认同应该趁着年轻力壮放纵一下。   次日,皇后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小太子想要母后哭闹不休这才吵醒了她。   心结解开之后,贝微微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之后的日子也是平顺如意,直到两个月后的某一天。   晓玲已经怀孕近六个月了,进宫来与贝微微闲聊家常的次数便也减少了,这日二喜同学约上晓玲进宫,打算在宫里吃改良版的私人火锅。   这二喜平日里便净折腾这些,上次还弄出个奶油布丁来,虽然味道不怎样,但是贵在难得,这次要吃火锅大家还是很期待的。   贝微微让御膳房准备了新鲜的各种食材,还有熬制的汤底,加上二喜带来的一体式火锅,大冷天里一边烤火一边吃火锅简直就是享受。   就连本来打算减肥的贝微微都忍不住吃得饱饱,至于还怀孕的晓玲就更是各种尽情的吃,但是最能吃的竟然是二喜!   二喜同学只差没把锅给吃了!   这时晓玲奇怪道。“二喜,你怎么把大葱都挑出来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大葱的吗?”   二喜嘴里塞满牛肉含糊不清道。“我闻到葱的味道就想吐。”   晓玲故意逗她道。“你该不是怀孕了吧?只有孕妇才会突然改变口味哦。”   贝微微也笑道。“我怀琮儿的时候就闻不了羶味。”   晓玲道。“我是不吃鱼,闻到鱼腥味最少可以吐一天。”   二喜翻了记大白眼。“你们两个就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了,我怎么可能怀孕呀。”   贝微微道。“你跟愚公还没有进展吗?”   二喜咬着筷子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啦,只是……只是……哎呀,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晓玲道。“爱情是双方的,你平时也要多关心他才行。”   二喜又夹了一筷子肉进嘴里道。“我有关心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什么都会跟我说。”   晓玲道。“光当好朋友有个屁用……”   晓玲话没说完,二喜突然捂着嘴冲到了水榭外对着鱼塘一阵呕吐,吐得感觉胃都要翻过来了。   贝微微和晓玲惊讶的对看了一眼,作为过来人的两人对这样呕吐的方式不能更熟悉!   贝微微不动声色的问。“二喜,你这样吐多久了?   二喜无力的软倒在椅子上。“已经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晓玲瞪大了双眼。“二喜,你……你那个什么时候来的?”   二喜缺根筋的说。“我没记,忘了。”   贝微微和晓玲两人无语。   实在受不了她了,晓玲豁出去说。“你跟愚公圆房了吗?”   二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在两人的逼问之下才支支吾吾的说,小太子百日宴那天于半珊喝醉酒爬上了她的床……   听到这里贝微微命人去传医女过来把脉。   二喜同学还不配合。“把什么脉啊?我又没病只是胃不舒服而已。”   当医女说出恭喜她有喜时,二喜同学整个人都傻掉了!   同时傻掉的还有于半珊,他听到肖奈说贝微微闺蜜三人在未央宫吃火锅,便跟着肖奈过来蹭吃的,没想到才踏入水榭就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别人好几年都要不了一个孩子的,他一次就中了……   肖奈道。“很好,若是生女便做太子妃吧。”    ☆、七年   七年后。   这七年间不紧天下大事有变,东昭国朝堂上也是已经换了面貌。   先是太熙四年,于千秋大军将大皇子残军围困于越地,彼时东昭国已得陈留故土近大半之数。就在肖明帝命于千秋收网之时,西麓国反应过来中了东昭国的蚕食之计,隧派大将军韩随率八万大军助大皇子脱困。   肖明帝命于千秋洋装撤退,退守安南平原,在平原上列骑兵阵与西麓大军正面交锋。   西麓乃山地之国,步兵悍勇,然骑兵不足,而于千秋尤其擅长骑兵布阵,从关中至月氏国战事,少有败绩。   最终,安南平原之战,东昭国大军全歼西麓大军,西麓国举国震动,此后不出一月西麓国王暴毙,其弟回讫王登基,同年派使节进京与东昭和谈。   双方商定,以南岭山脉为界,包括安南平原,古越地,陈留三大城池尽归东昭,除此之外靠近西麓的山谷林地归西麓所有。   至此,陈留国彻底不复存在。   同年,肖明帝封于千秋为镇南侯,于半珊为安南节度使,两人共同节度南方兵马。   同年,大皇子一家离奇消失,肖明帝亲笔圣旨痛斥西麓王扣下大皇子一家,而西麓王则表示非常冤枉……   太熙五年,太子太傅兼内阁次辅钟寿臣病故,肖明帝力排众议,亲命丘永侯为内阁次辅,同时提拔钟寿臣之孙钟子明(大钟)进入内阁。   同年,元皇后生二皇子肖明玥,至于为什么二皇子会起了一个女生的名字,只因元皇后怀孕时孕相与怀小太子时大不相同,特别的让人省心,稳婆和医女都说定是名可爱的公主,怎想十月怀胎又是一名皇子。   对此,肖明帝只说了两个字。“够了。”   “够了是什么意思?”出了月子的元皇后正抱着二皇子拍哄,一旁两岁的小太子自己在玩皮球玩得不亦乐乎。   肖明帝以食指抚了抚婴儿白里透红的脸蛋,这二皇子除了性别是男,当真长得跟女孩儿似的,不但五官精致非常,就连性子也十分的安静。   良久肖明帝道。“可以不用再生了。”   元皇后哭笑不得,所以皇帝陛下一直在计划生育吗……   此后,东昭国数年风调雨顺,转眼便到了太熙十年,也就是七年之后。   京城今年皇商任命上忽然杀出来一批黑马,那皇商字号叫陈记商行,行守是一名叫陈爽的寒门士子。   因家境贫穷,虽考取了秀才的功名却不得不改行从商,他与妻子两人白手起家,短短十数年打拼出了殷实的家产,可这也不足以成为皇商。   于是京城又有传闻,陈记商行被哪个权贵给入股了,距离真相也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没有人猜得中这位权贵是谁。   陈记商行的大宅门口。   一辆双马并排的宽敞马车在十数名带刀随扈的保卫下进入商行内部,最后停在空地上。   翘首以盼的陈氏夫妻忙不送迎上前去。   “老大,您可来了。”陈爽兴奋不已,忙迎上前去一叠连声的说。“商队采办的要务,包括路上所经城镇的住宿,就等着您来了。”   作儒商打扮的肖奈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陈爽简直高兴得不能自持。“老大,这辈子我一定会诚心实意忠心不二的为您办事,上辈子的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我……”   肖奈抬了抬手道。“我一直相信你。”   这时马车的车帘掀起,肖奈转身抬手去牵,虽然连生了两个孩子,但贝微微一点也不见改变,二十七岁的塔依然那样的年轻靓丽,只是显得更有女人味了。   “微微!”丝丝高兴得跳起来,但碍于至尊版大神在一旁想扑过去又不好意思扑。   说起丝丝和陈爽的故事简直都可以写一篇传奇小说了。   现在的丝丝是上一辈子的丝丝,不过她是在北平逃亡时受伤命垂一线下穿过来的,那苦楚自不必形容。   而陈爽则是婴儿时便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来家道中落,他考取了秀才之后不得不从商,因边境贸易风险大但回报高,他便冒险前往边境跟匈奴贵族做地下生意,因此偶然救下了丝丝。   丝丝刚穿越过来都快吓死了,种种异状让陈爽瞧出端倪,最终两人发现彼此都是穿越者,而且都认识贝微微和肖奈。   丝丝并没有这个世界的丝丝的记忆,自然不记得贝王府里的事情,也就不知道贝微微也来了。   有共同的语言,而且朝夕相处,两人很快就有了感情并成亲组建家庭,丝丝一直跟随陈爽走遍大江南北做生意,人也成熟了很多。   直到一次肖奈带着贝微微在京城里微服私访时,无意间遇上两人,这才终于相见。   肖奈一直都想出门游历,正在寻找合适的人为自己打掩护,陈爽的陈记商号正巧非常合适,于是至尊版大神便入股了商号,作为掌柜的与商号一同南下做生意。   此行的第一站是延平府,于半珊正在延平府当节度使,一行人先去与于半珊汇合,然后取道安南平原进入西麓国!   没错,肖奈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西麓国!    ☆、游历   西麓国位于天下的西南,类似于另一个世界的云贵地区,然而地势又比云贵高地更为险要。   而西麓国于天下五国来说一直是神秘的存在,西麓国禁止非皇商以外的任何异族人进入国土,对非我族类的人踏入国土均视为亵渎。   这是因为西麓国的信仰所致。   西麓国信奉天地鬼神,国中有国王主政,又有大祭师主教,大祭师的地位等同于神。   西麓王族复姓回讫,与中原父死子替的王位继承传统不一样,在西麓国所有王族男性均有继承权,且就像诸侯一样许多王族手中拥有大片封地和子民,诸侯之间又常小战不断,有的诸侯势力大了便可挑战国王,因此西麓国王位交替频繁。   按道理说,这样的国家早该分崩离析才对,但是西麓国另还有代表神的大祭师!不管王位如何交替频繁,只要大祭师一位稳如泰山西麓国的民心就不会散。   可以说,这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   陈记商行的商队合共百余人,押送着一批丝绸要穿过安南进入西麓国卖给西麓贵族。   从外表上看商队跟普通商队无异,实际上押送货物的镖师都是一等一的禁卫高手,在安南停留的时候于半珊悄无声息的加入了商队,商队仅仅在安南停留一日便启程进入西麓国。   贝微微穿着水蓝色的襦裙,长发披肩,仅以翡翠发簪挽发,简单但文静秀雅。而肖奈则一身白衣,虽做布衣打扮,但这些年沉淀下来的帝王之气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气度不凡。   根据出发前的身份设定,肖奈是陈记商行大掌柜,贝微微则是大掌柜的夫人,至于于半珊则是镖师头目。   即将进入西麓国贝微微是说不出的兴奋,在京城深宫之中呆了这么些年,都快把她的性子给磨没了,此次出行可谓是解放天性。   马车里,贝微微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不再是时刻要注意仪态的皇后娘娘,而是十年前那个还有一颗少女心的贝微微。   肖奈半靠在软垫上好笑的看着她。“夫人,为夫怎么有一种囚禁了你数年的感觉?”   贝微微一哼。“回大神,是十年。”   肖奈柔和道。“时光如白驹过隙,不过弹指一挥间,为夫反而觉得上一辈子的故事仿佛还在昨日。”   贝微微噗嗤一笑道。“这些年虽然在深宫中,不过有琮儿和玥儿陪伴也不算寂寞,时间确实过得很快。”   肖奈招了招手。“过来。”   贝微微靠上前坐在他旁边。   肖奈搂着她的腰道。“有个事情是时候要告诉你了。”   贝微微本以为肖奈是想亲热了,没想到竟是有事一直瞒着她?如果是寻常夫妻,妻子这个时候大概就会不高兴了,但是贝微微却立即严肃起来,大神会刻意隐瞒的事情必定不是小事!   肖奈道。“六年前,西麓王派使臣进京和谈,该使臣还带来了一封西麓国大祭师的继承人的密信,写信的人叫封腾。”   贝微微先是一愣,觉得这名字很耳熟,随即便想起来了。“风腾集团的封总?!”   肖奈道。“没错,就是他,他在信中暗示他是上一世的封腾,问我是不是那个肖奈,在我们彼此都确认了对方确实来自前世之后,封腾告诉了我一件事,我们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而这一次进入西麓国,正是封腾在信中说情况有变,要我速来应对。”   贝微微听得大气不敢喘一声,肖奈沉声道。“这个秘密事关我们为什么会一起来到这个世界。”   贝微微整个人一怔,随即惊讶道。“难道我们还有办法可以回去吗?”   肖奈安抚的揉了揉她发顶。“目前封腾还在致力于寻找我们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相信只要弄清楚这一点,必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至于我们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一言难尽,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贝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不安的情绪,整个人也有些心神不宁。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多年了,随着时间的转移她也已经慢慢的接受和淡忘过去,突然间得知竟然有可能回去,心一下子就乱了。   肖奈道。“别胡思乱想,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既来之则安之吧。”   贝微微又点了点头,只觉得思维有些絮乱,她精神疲惫的把头枕在肖奈的肩膀上,一时竟有些昏昏欲睡,因此也没有发现当肖奈看到她很疲惫时眼里闪过的严肃。   果然如封腾说的那般,这个世界正在侵蚀他们的记忆!意图抹去他们所有关于前世的一切!   贝微微睡得昏沉,晚上车队宿在驿站,肖奈将她抱下车送上客房也没有醒,次日早晨醒来时更是觉得大脑犹如浆糊,肖奈跟她谈的话也若隐若现,好像随时会被忘记一样,贝微微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回忆起来并牢牢记住。   对此贝微微跟丝丝开玩笑道。“生了孩子之后记忆力就越来越差了,看来我也避免不了一孕傻三年的魔咒了。”   丝丝笑道。“我也是这样啊,尤其是上辈子的事情,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啊我都快忘了。”   两位好友有说有笑,丝毫不觉得记忆不好有什么问题。   当天肖奈唤来于半珊和陈爽要求加快商队的脚程,要提前进入西麓国。    ☆、暗潮   商队进入西麓国便有西麓国的差人进入商队,商队在西麓国期间的行程事无巨细都要经过差人同意。   陈爽常年跑商早就打点好了关系,差人并不会过多干涉,只要不过分就行。   贝微微总是想逛一逛西麓国的城镇,但是沿途更多是驿站和茫茫大山,甚至连个村庄都看不到。   这几天肖奈一直在本子里写着什么,因肖奈平日里有练字的习惯,贝微微也不多想。   “微微,过来。”肖奈终于停下笔。   贝微微一凑过去,肖奈便将本子放到她面前。“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答题。”   “答题?”贝微微困惑的翻看手中的本子。“就读什么大学毕业?报读过什么学系?我们认识的游戏叫什么名字?游戏里面的ID是什么?游戏账号密码是多少?大神,这是什么呀?”   贝微微简直哭笑不得。   肖奈淡定道。“路上无聊出题考考你,一条一条回答我。”   贝微微好笑道。“这还要考吗?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但是肖奈无比肯定的以眼神告诉她一定要答。   贝微微很快便屈服了乖乖答题。“这第一题,我是庆大毕业的啊。”   肖奈立即问。“庆大全称是什么?”   “全称就是……”贝微微一愣,分明是张嘴就可以说出来的话,怎么到了要说的时候脑中却一片空白?   肖奈目光一沉继续道。“第二题。”   贝微微依次答道。“计算机系,倩女幽魂,账号密码是……这个太久我不记得了。”   这时肖奈问。“微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贝微微脱口而出。“宫里认识的啊。”然后又惊觉不对忙改口。“不对,我们是在学校认识的……好像也不对,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贝微微越想越想不到不禁有些烦躁起来,同时也看不到肖奈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肖奈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紧紧的拥住。   贝微微的记忆已经被侵蚀到这个程度了!相必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忘记上一辈子的事情!   肖奈忍住翻江倒海般的心情,沉声安抚她。“不着急,慢慢想。”   到此时此刻贝微微才惊觉起来自己的记忆好像正在退化,不,应该说是她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了前世!她开始忘记了自己!   想明白之后贝微微忙追问道。“肖奈,我想不起来了,好像很多事情都从我脑海里消失一样。”   肖奈沉声安抚道。“别慌,我也跟你一样,包括大家都是。”   肖奈说的大家是指一起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大家。   贝微微忙道。“你也跟我一样?”   肖奈点头。“大概是从七八年前开始的,我发现回忆前世曾经写过的程序时,经常有大脑忽然空白的现象,而且并非偶然,于是我就有目的的开始记录前世的一切和强迫自己不要忘记。”   贝微微惊讶道。“为什么我们会这样?”   肖奈道。“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直到封腾找到我,西麓国是神教国家,封腾作为大祭师的接班人他能接触到更多历史上关于神的记载,封腾在这些记载中发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起源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与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有关。本来封腾打算再研究深入一些,但是记忆侵蚀的情况越发严重,因此不得不提早与我会面。”   事情太过于惊悚,一时间贝微微良久无言。   许久之后贝微微才颤声道。“肖奈,我会不会忘了你?我是指前世的你。”   肖奈轻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不会的,我跟封腾都在想办法,这次会面就是为了解决失忆的问题。”   拥有前生的记忆是最关键的,一旦他们都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彻彻底底变成这个世界的人,等同于忘记了自我,从此迷失在这个世界里。   贝微微难免沮丧,不过她性格开朗,在肖奈引导下很快又精神满满起来,于是一路上都在捧着肖奈写的册子答题。   商队也在此时到达西麓国边陲城镇,望乡郡。   整个郡城就坐落在一块平整的山顶,而山与山之间又被犹如天堑般的山谷阻断,就像是遗世而独立的世外山城。   商队落脚地在望乡郡驿站。   贝微微道。“我怎么感觉这里很像苗寨?”   肖奈点头道。“嗯,西麓国的文化与苗疆文化有异曲同工之妙。”   才到地于半珊便整个解放了一般的说。“今晚吃烤全羊吧,听闻西麓的黑山羊特别美味。”   贝微微没好气道。“你还有心情吃?我们不是要去跟封腾见面吗?”   于半珊道。“现在还早呢,吃饱肚子要紧。”   肖奈道。“那便找一家最美味的烤全羊吧。”   天下盛传西麓国民风彪悍,实则到了当地之后,山民大多淳朴。   三人连同陈爽丝丝就近找了一家店家,点了一只烤全羊,现点现宰,场面太过血腥,贝微微看不下去便想到后花园走走,肖奈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跟了上去。   店家的后花园有两处菜地圈养了数只黑山羊,就在两人前脚刚踏入后花园,灌木丛里便突然冒出了一名持刀黑衣人。   肖奈反应迅速的把贝微微拉到身后,同时抽出腰间长剑准备应敌。   怎知那个黑衣人只是取出怀中之物,将一块漆黑的石牌抛给肖奈。“主子请诸位今夜午时在女娲庙见,这是路引。”   说罢那黑衣人又闪进了灌木丛中消失了。   贝微微忙道。“是封腾?”   肖奈点头。“对,我们约好在望乡郡碰面。”       ☆、真相   夜晚,万籁俱寂之时,肖奈与贝微微于半珊三人带着两名侍卫悄悄离开驿站。   贝微微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被肖奈一路牵着走,因是秘密见面,一行人走得非常小心。   女娲庙在一片树林里,由大块的石头堆砌而成,乍一看竟还有些像古希腊的神庙,有一种古朴庄严的神圣之感。   封腾派来接应的人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肖奈出示的路引便将他们迎了进去。   女娲庙内部是一个宽阔的空间,除了正前方的石雕女娲像之外便什么都没有。   一身黑袍的封腾就站在女娲像前,只见他抬了抬手示意不相干的人等可以退下。   “肖奈,我记得来到这个世界前一天还跟你开过会。”封腾道。   肖奈淡笑道。“一别足有三十年了。”   封腾也是一笑,同时朝贝微微和于半珊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于半珊是个急性子,当即便忍不住问。“封总,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秘密?”   封腾道。“不能算是知道,只能说我从西麓神教的古籍里发现很多预言,以及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巧合,在此之前诸位要先了解西麓神教对世界起源的记载,诸位请随我来。”   封腾拿起一旁的烛台,带着三人来到女娲像旁的一面石壁。   封腾一边照着石壁上的雕刻一边说。“女娲庙是西麓人最神圣的场所,除了王族和巫族,就连西麓贵族也不能进入,但是女娲庙的真正用途并不是供奉女娲,而是为了秘密保存这些石壁。”   贝微微好奇的凑上前去仔细观看石壁。   任何一个民族或宗教去记录世界起源无不是歌颂神佛,然而西麓国的石壁上记载的世界起源却很普通,一群人在对一座废弃的城镇进行建造和生活的场景。   封腾说。“女娲庙共有六座,每一座女娲庙里保存的石壁内容都不一样,我把石壁上的图案拓印了下来,你们看这边。”   随即封腾又带大家来到另一处石墙,石墙上挂着大大小小不一的拓印图画,图画被拼在一起形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画面里的故事大致意思是,天下大地都未经开拓,人类以一种原始且野蛮的方式生存着。   忽然有一天,一个村子里面有四名没有脸的年轻人倒下了,图画里的其他人物都有清晰的五官,只有这四个年轻人没有。当他们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便得到了开悟成为智者,他们无所不知,带领整个村子的人造房,打猎,种植,养殖,最终把村子发展成为了一个富庶的小镇,而这个小镇里的先民就是西麓国的祖先!   大家都看得很仔细。   于半珊看了半天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都是一些劳动场面而已。   贝微微忽然咦了一声忙拉住一旁的肖奈。“肖奈,你看这里是英文字母吗?”   图画中有一个无脸青年正在做木工活,只见他手中的图纸就有明显的ABC字母。   肖奈点了点头。“微微,你看这里。”   肖奈指了指某处,那里也有阿拉伯数字组成的编号。   于半珊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叫了起来。“我去!这是怎么回事?”   封腾道。“你们都发现了?”   贝微微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难道这四位智者其实跟我们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   肖奈夸赞道。“夫人很聪明。”   封腾道。“没错,我一开始正是发现了壁画中的小秘密,这才深入研究下去,最终我发现了这个预言。”   封腾掏出袖子中的一张纸,纸中写着。“三十一轮回。”   贝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肖奈先是疑惑,随即似乎想到什么。“记忆?!”   于半珊急得掏耳挠腮。“记忆?什么意思?哎呀,你们就别打哑谜了。”   贝微微似乎会意过来顿时脸色都发白了。“是不是古籍中记载智者的智慧只维持了三十年?!”   肖奈默然。   封腾点头道。“上古遗留下来的古籍已经很零散了,我把零散的信息整理在一起发现所有古籍都这样描述,每三十年都会有新的智者出现,旧的智者神力会消失。我再结合自己记忆开始消退的迹象,由此推断出我们的记忆只有三十年的时限,当我们完全忘了前世,又会有新的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所以……”   封腾顿了顿严肃道。“所以,我认为这个世界其实是穿越者建立起来的世界。”   贝微微和于半珊已经震惊得无话可说。   肖奈沉声道。“穿越者是建立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因为失忆最终会被这个世界所遗忘,而真正的属于穿越者的历史也会被湮灭,所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真正的历史,而我们也最终会遗忘自己。”   贝微微紧紧握住肖奈的手,失忆的恐惧笼罩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封腾继续道。“你们有没有留意到石壁上的智者都没有脸,不但是这里,所有记载智者名字的书籍也是空白的,随着我们的记忆被抹去,我们的名字样子也最终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仅余下一个代号,例如肖总是肖明帝。这个世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侵蚀我们身上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一切,包括思想!”   于半珊激动道。“那怎么办?我们不会就这样等死吧?”   肖奈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得到更多其他穿越者遗留下来的信息,只有透彻的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律,才能有办法与之抗衡。”   封腾道。“没错,根据现有的资料,我们仅剩不到两年的时间,两年后我们将彻底遗忘过去。”   贝微微道。“既然这个世界不仅我们来过,还有更多的穿越者也来过,肯定会有人也发现了记忆消失的事情,也许会有人想尽办法为后人留下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封腾笑了笑。“还真的有,这也是我请各位前来西麓的原因,我从一本古籍中发笑了这个。”   封腾郑重的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份帛书,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   封腾把盒子递给肖奈道。“这份是记载药方的帛书,因我夫人体虚常患伤寒,我便对各种古老药方很感兴趣,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这份帛书,有意思的是我发现帛书里好像暗藏着一些程序代码组成的暗语,我上辈子对程序只能算是个半吊子,还得请你仔细看看。”   肖奈郑重的应下,并与封腾约好一有消息就来女娲庙找他。    ☆、世界   陈记商行包下了望乡郡的驿站,又因为有封腾暗中庇护,闲杂人等皆不敢来滋扰生事。   自那日会面之后,肖奈,于半珊及陈爽三人便没日没夜的破解帛书。肖奈最先发现帛书内暗藏的编码规律,把每一行字的第一个字拆解成数字组成编码是一组规律,而药方的分类拆解成数字也可以组成编码,药方的药名又是一组编码,不同编码组成在一起又代表不一样的意思,其复杂程度完全可以媲美摩斯密码,编写这份帛书的人简直就是天才!   几日的不眠不休,三人也仅仅破译出几句话而已。   “不要意图记录……”   “这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没有未来的世界……”   “所有书本都缺失了序章……”   “迷恋终将迷失……”   “啊啊啊!我要疯了!”于半珊简直抓狂了,把头发抓得像鸡窝一样的倒在地上翻白眼。   陈爽也好不了哪里去,顶着熊猫眼一脸憔悴。“破解帛书的工作量太大了,仅靠我们三个肯定不行,要是郝眉和KO也在就好了。”   肖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KO没有记忆,郝眉远在西北,破译的事情还是得靠我们。”   这时贝微微给三人送了些点心过来。“怎么样?有进展吗?”   于半珊有气无力的道。“老三桌面上的那几句话就是我们奋战三天的结果。”   贝微微好奇的拿起那几张纸来看却是疑惑道。“这是白纸啊?”   于半珊立即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肖奈第一时间拿过贝微微手上的纸张,还真的是空白的!   肖奈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破译出来的第一句话,“不要意图记录”原来是这个意思!就像记忆会被这个世界慢慢侵蚀一样,所有关于其它世界或接近真相的记录也会被抹去!   一时大家都陷入了一种低迷的状态。   贝微微忽然道。“你们记不记得石壁上的英文字母不会消失,如果我们用英文的方式记录不知道可行吗?”   三人均是一愣。   肖奈最先笑道。“不愧是我的夫人,愚公,快把记录用英文抄一遍。”   于半珊立即哭丧着脸。“我就只会几个字母啊。”   陈爽也直摇头,他也一样。   贝微微好笑道。“你们说我来抄吧,我应该还没忘记。”   肖奈点了点头。   四人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把帛书里暗藏的大部分信息都破解出来了,贝微微负责做最后的排序整理,当大家第一次把这些信息连起来看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留下信息的人叫修:   “如果你发现了我留下来的信息,那么,很高兴见到你朋友。”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有用的信息,不要意图记录下来,所有透露真相的信息都会被【神】抹除,就算你有办法让【神】暂时无法识别,但它很快就能破译,除非你给【神】的绊子足够复杂,例如这份帛书,大笑。”   “这个世界是【神】创造的失乐园,你们可以把【神】理解为一种高级智慧,这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没有未来的世界,每三十年所有挑选者的记忆会被重置,历史也会被打乱,然后会有新的挑选者进入失乐园进入【神】制定的角色中重新运作历史。”   “如果你在下一波挑选者进入失乐园之前仍然寻找不到离开的契机,你将永远迷失在失乐园里,进入永无止境的角色循环。”   “我只能告诉你,离开的办法只有一个,把失乐园当作一个游戏,而你要想尽办法把自己变成一个BUG,一个错误的角色,在下一次重置的时候【神】就会自动把你当垃圾剔除,祝你好运!”   刚看完完整信息的四人又懵了。   于半珊几近抓狂。“什么意思?这是一个游戏?完全没明白啊兄弟!”   陈爽道。“我们不会跑什么游戏里了吧?”   听罢贝微微被吓得不轻。   肖奈捏了捏贝微微的手稍作安抚,随后冷静分析道。“游戏和神都只是修的一个比喻,神是指世界的规律,游戏是指世界的大局,我们就像是棋盘中的棋子,每颗棋子有它的使命,完成使命就会推动世界的大局,所谓的BUG就是指我们要是做了什么卡住世界大局的进展,就会变成这个世界的病毒,神就会把我们剔除出这个世界,我们就能回去了。”   贝微微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肖奈沉默良久,末了沉声道。“颠覆天下!”   于半珊和陈爽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道。“你想干嘛?”   肖奈没有回答只道。“明日启程回京。”   在回京之前,肖奈单独约见了封腾,两人密谈了一个晚上。   没有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只是在一个月后老祭师病逝,封腾正式继承大祭师成为西麓国第一把手,同时封腾代表的势力与西麓王势力抗衡,意图废国王,把西麓国彻底变为神权国家!当然,这是后话了。    ☆、回京   京城,皇宫宣武门。   七岁的太子肖明琮带着弟弟五岁的肖明玥一早便等在宫门,一看到车驾进宫便不管宫人的劝阻不管不顾的跑过去。“母后!”   驾车的侍卫忙拉住缰绳。   贝微微第一时间下车迫不及待的抱住扑过来的孩子们。“有没有想母后?”   平日被肖明帝教育得小大人模样的太子也绷不住了,搂住贝微微的脖子各种卖乖,而五岁的二皇子也不甘示弱,小奶音各种撒娇。   贝微微一人香了一口,又捏了捏两人的小脸。“还不快去给父皇请安?”   兄弟两人这才想起来父皇还站在一旁!忙过去给肖奈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   肖奈抚了抚两人的小脑袋轻声说。“行了,跟你们母后回未央宫吧。”说罢肖奈又跟贝微微道。“微微,我今晚要跟内阁议事,你跟孩子先睡别等我了。”   首领太监早已准备好了御辇,肖奈换乘御辇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往太极殿去。   肖明帝回朝,群臣无不闻风而动,各种各样的奏折像雪片一样堆满了内阁。   肖奈却不着急处理朝中大小事务,而是与内阁密谈了整整三日。   左相踏出太极殿的时候感慨的直摇头,嘴里不停道。“老了老了,老夫是廉颇老矣。”   同是老臣的户部尚书笑道。“陛下之策于万民有利,实乃利国利民之策,左相不必太过忧心。”   两位老臣渐行渐远。   次日,肖明帝颁下圣旨推行新政对东昭国上下进行改革。   新政主要纲要有三,一是废除举荐制,采取科举制挑选士子入朝为官;二是全国范围内推行均田制,简单来说就是来一次人口普查,然后给过剩的人口分配荒地,重新对户籍洗牌;三是军功制,肖明帝给军功分了十二品,士兵按杀敌数晋品级,品级越高可得越多的良田赏赐,还能免税。   此政一出,一时全国哗然,从此寒门亦能出贵子!   当然相比百姓的欢庆,此政伤害了世家贵族的利益,最大的伤害莫过于废除了举荐制,从此世家公子也要通过科举才能出仕,这不是要了那些纨绔子弟的命吗?   朝堂之上一时形成了一股以世家贵族为首的对抗皇权的暗潮,而这股暗潮以安陆候甄化为首!   说起安陆候这还真的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肖景帝时代他暗中挑唆大皇子党与太子抗衡,大皇子篡位之后又隐忍不发韬光养晦,到得肖明帝时代他竟暗中联合起了勋贵的势力。   此番新政颁布之后,直接打击了勋贵子弟们的未来,安陆候不能再坐以待毙。   于是新政之后,东昭国出现了冰火两重天,新政里面其实最重要的是均田制,一些被勋贵控制的地区依旧我行我素,对新政阳奉阴违不加实行,均田制根本推行不下去。   内阁里。   已经被调职回京的于半珊愤然道。“又是真亿科技的老总这是老狐狸,还以为他没有记忆不会再瞎搅和了,没想到最后给咱们使绊子的还是他!”   丘永侯道。“老三,不如你就下道圣旨把这老家伙给办了吧!”   肖奈严肃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以安陆候马首是瞻的勋贵里不乏手中有兵权的将领,也不乏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若是对安陆候处置不当,恐激起变故。”   于半珊着急道。“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距离三十年的轮回时间已经不多了。”   肖奈道。“安陆候更急切,他会主动来找我的。”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安陆候递牌子请求单独面圣。   表面上安陆候伏低认小,然而他却给肖明帝提出了交易的条件,条件一是让他做内阁首辅,当首辅意味着进入朝廷中枢把握机要!二是立他的侄女孟逸然为新后,安陆候也很体贴肖明帝与元皇后的感情,于是说可以当平妻也就是两个皇后!   如果于半珊在场绝对会气得一拳头抡过去,不把这老狐狸揍得满地找牙不罢手。   而肖奈只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沉默的看着他,平静看不出喜怒。   安陆候也不是第一次与肖明帝打交道了,他能韬光养晦蛰伏这么多年足见其心性隐忍狡猾,他敢跟肖明帝提这个要求,自然是有足够分量的筹码的。   安陆候握住了勋贵的命脉,勋贵自然以他马首是瞻,同时安陆候也握住了新政的命脉,均田制实行不下去,新政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同时也握住了肖明帝的短处!   安陆候有自信,肖明帝会答应的。   未央宫里。   “微微!微微!!”   “微微!!出大事了!”   晓玲,二喜,丝丝三人简直仪态全无的冲到贝微微跟前。   二喜摇晃着贝微微的肩膀着急道。“大神要立孟逸然为新后!!你知不知道呀!!!”   贝微微整个僵住。   晓玲忙补充道。“今早首领太监到安陆候府宣旨了,封安陆候为内阁首辅,他的侄女为新后,礼部正在择日迎娶了!”   丝丝也道。“大神没有跟你事先商量过吗?”   贝微微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愣愣道。“回京之后大神便忙着推行新政的事情,我也已经三天没见他了。”   二喜急得直跺脚。“虽然回到现代很重要,但是大神也不能娶孟逸然啊!如果这样,就算回到现代心里也多膈应啊。”   晓玲道。“微微,你赶紧去问下大神怎么回事?”   丝丝也道。“对对,当面问清楚。”   但是,贝微微冷静下来之后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去。”   二喜险些没跳起来。“为什么呀?!”   贝微微道。“大神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新政推行阻力颇大,我帮不上忙,更不能添乱。”   晓玲翻了记白眼。“这不是添乱,而是你有权了解事情的真相,万一大神真的娶了孟逸然怎么办?你要知道结婚可是要洞房的呀!”   晓玲这最后一句话简直是会心一击,贝微微脸色都发白了。       ☆、错乱   安陆候以为肖明帝已经下旨册封孟逸然为新后,如此便是万全之策,实在是老狐狸栽在坑里也不自知。   肖明帝一方面给安陆候喂甜枣,一方面用拳头收拾那些阳奉阴违的封疆大吏。于千秋直接派出暗卫对这些不听话的地方大员进行抹杀,肖奈的目的是要颠覆这个世界的社会体系,达到使世界历史错乱的目的,因此他无所顾忌,铁拳之下勋贵们开始退缩了。   安陆候有他自己的资本,同样肖奈手中也有足够的实力!   安陆候很快就发现自己中了皇帝的缓兵之计,说要娶孟逸然的事情也无限期拖延,那些支持他的地方大员不是病故就是失踪,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老狐狸着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只是没人想到他居然联合匈奴王造反!   跟大皇子的闹剧不一样,安陆候就像开了挂一样,不知怎么的收伏了汉中节度使程至节,又神奇的避开了肖奈对他天罗地网般的严密抓捕全家人逃到达汉中,而后安陆候在汉中自立为汉中王,与匈奴联合要灭东昭!   于半珊抓捕失败气得把头盔砸在地上。“我去!这老狐狸简直就是开了主角的金手指啊!”   所有人看向于半珊,御书房里有肖奈,贝微微,丘永侯,陈爽。   “怎么了?你们这样看我干嘛?怪可怕的。”   肖奈道。“你没说错,神为了除去我们扶植了安陆候作为主角,要他取代不安分的我们。”   陈爽道。“这怎么办?我们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丘永侯道。“只能硬拼了,大不了玉石俱焚,总比被剥夺了自我留在这个世界的好。”   肖奈点了点头。“封腾来信称西麓国内也是出现了一股势力对抗他的改革,神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我们只能与这个世界的规则正面对抗,否则就只有被抹除的结局。”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然而局势的发展依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一个月之后,月氏国被叛军和匈奴军一同灭国,月氏王被匈奴王俘虏,月氏国被匈奴和叛军瓜分。   次月叛军与匈奴军在汉中合兵一处,准备南下进攻中原!   同一时间的京城,肖明帝宣布要御驾亲征!   出发那一天,贝微微亲自为他穿上铠甲。   肖奈抚了抚她的脸。“不用担心,我定能平安归来。”   贝微微抱上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我只希望你平安。”   肖奈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   此后,肖明帝亲率大军,于千秋为大将军,于半珊为左护军,领十五万大军迎击叛军!   出发前,肖明帝颁下圣旨,命丘永侯领内阁留守京城,内阁无法决断之事可由元皇后做主。   次月,大军到达中原与汉中交界,布阵扎营。   肖奈第一道命令是让斥候打听郝眉的下落。   同一时间的匈奴漠北大营。   匈奴王呼寒邪的王帐里,郝眉砸了下人呈上来的吃食,说什么都不肯吃东西。   下人没办法只能去禀告呼寒邪。   “月氏王又不肯吃东西?”呼寒邪正在跟属下大将商讨出征的事宜,听到下人禀告眉头直皱。   呼寒邪收了月氏王为入幕之宾的事情在匈奴国里不是秘密,但是所有匈奴子民都是认为月氏王肯定被虐待得体无完肤,只差没被扒皮吃肉。   而事实上呼寒邪的近臣都知道,月氏王一直住在王帐,而他们凶残的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月氏王!   果不其然,呼寒邪听到月氏王又不肯进食了便结束了会议。   呼寒邪踏入王帐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把这里收拾干净,郝眉一个人侧躺在床上生闷气。   呼寒邪抬了抬手示意随从退下。   郝眉一看到他便砸了个枕头过去,只可惜被轻松躲开了。   呼寒邪皱眉说。“为什么又不吃东西?”   郝眉简直都气炸了。“你灭了我的国家难道我还要感谢你吗?我原本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之后会变好的,结果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呼寒邪也就是KO只是平静的说。“我会善待你的子民,还有,你现在依然是月氏王,我并没有剥夺你的王位。”   “我真是谢谢你全家了!”又一个枕头飞了过来。   KO依旧平静的说。“不这样难道我每次去见你都要递国书。”   依旧是枕头飞过来。“你要来又没人会拦你!”   KO道。“但是我不喜欢控制不到的感觉,而且,月氏国内部矛盾太深,你的王位迟早保不住。”   不提月氏国的内患还好,说起这个郝眉简直整个炸了,气得快内伤。   “你!你!!我!我要走!!!”   郝眉气呼呼的要离开,结果还没抹到门就被侍卫挡回来了。   郝眉气不过,回头怒瞪着他。“老三知道你把我俘虏了,他一定回来救我的,你明知道东昭国的皇帝是老三,怎么还要发动战争?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KO负手而立。“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你不懂。”   郝眉差点内伤,他也是男人好吗!!   KO拍了拍手示意下人重新端来吃食。“乖乖吃饭,否则我就娶了你当王后。”   郝眉整个呆滞!   王后什么鬼?!!!!!!    ☆、噩耗   汉中王甄化派出世子甄少祥领兵五万与匈奴王的十万大军在中原边境集结。   出发前甄化便再三交代儿子,切莫意气用事,切莫出头,大事全部推给匈奴王去决断,打仗也是一样,让匈奴大军顶在最前面。   甄化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把匈奴当成踏脚石,等匈奴与东昭两败俱伤,他再来一个渔翁得利。   大战一触即发,在所难免。   东昭大军的中帐。   肖奈与众将士商议如何布阵。   于千秋道。“此地平坦,没有可据守的险隘之地,这一战唯有正面对决,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何提升军心与士气是重中之重。”   肖奈仔细思忖,末了颁下一道圣旨。“传朕口谕,明日大战,杀敌三者封小旗,杀敌十者封百户,杀敌十五者封总旗,杀敌二十以上封千户,朕明日将亲自上阵,与诸将士生死与共!”   此道圣旨一下,在军中产生的震动不可谓不大,只要杀敌三人就能世袭一个小兵官的职位,子孙后代就有了保障。   肖奈在控制人心方面确实有一套,古人对光耀门楣看得最重,有这个千载难逢的封官机会,士兵们不拼了命才奇怪了。   次日清晨,两军在坝上平原排兵布阵。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场恶战,竟然打了三天三夜!   大战到最后完全混乱,伤亡不计其数。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京城皇宫,信使打破了宫中宁静。   贝微微刚给两个儿子穿戴整齐准备去上书房上课,只见首领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陛下!陛下身负重伤,生死未卜!”   贝微微只觉得头嗡地一下险些晕倒。   首领太监跪在地上痛哭道。“朝臣闻讯都聚集在太极殿外,朝堂一片混乱,内阁也拿不定主意,丘大人想请太上皇主持大局,然太上皇自入秋后便卧病在床……”   左右侍女忙扶住贝微微,肖明琮和肖明玥也吓愣在原地,想哭但是又强忍着。   首领太监浑身颤抖。“皇后娘娘,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贝微微脸色煞白,双目通红,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稳住差点崩溃的情绪。   “皇帝……皇帝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定能逢凶化吉……”贝微微深呼吸,而后强自冷静的说。“本宫与太子摆驾太极殿。”   “母后……”肖明琮与肖明玥拉着贝微微的衣袍。   贝微微缓缓蹲下将一双儿子拥入怀中。“琮儿,你是长子,父皇不在,你便要肩负起上朝听政的责任,你害怕吗?”   肖明琮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儿臣不怕。”   此时的太极殿正一片混乱,群臣就肖明帝负伤一事争执不休。   有大臣提议必须要大军立即撤退,让肖明帝回朝养伤,又有大臣反驳,此举无疑会让大军一泻千里,中原恐会拱手让人。   因战报中说肖明帝生死不明,一下子连内阁也慌了神了,群臣都拿不了主意。   “皇后驾到!太子驾到!”   原本吵吵嚷嚷的大殿咻地一静。   但见贝微微左手牵着太子右手牵着二皇子踏入大殿登上御阶,贝微微让两个孩子坐到龙椅上,她自己则转过身来面对朝臣。   群臣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纷纷下跪行礼,然跪礼结束贝微微却没有要群臣站起来的意思。   贝微微凤袍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深陷肉里也不自觉,她要自己冷静一点。   “丘大人,前线军情如何?”   丘永侯反应过来忙回答。“战报中只说陛下深陷重围三天三夜,身负重伤,生死未卜,并没有提及更多的事情。”   贝微微强自冷静道。“皇帝吉人自有天相,战报中只是说皇帝生死未卜,又不是噩耗传来,为何尔等哭天泣地,仿佛我东昭即将亡国似的。”   群臣一时哑口无言,难堪不已。   贝微微看向首领太监,首领太监立即宣读手中圣旨。   原来是肖奈出征之前给贝微微留了一道圣旨,若是朝中不稳便颁布该圣旨,让太子监国,皇后垂帘听政。   只是贝微微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拿出这道圣旨。   保皇党的大臣们都长舒了一口气,而别有心机的大臣则满心不甘。   且肖奈这道圣旨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国情,皇后垂帘听政简直闻所未闻!   有耿直迂腐的老御史立即站出来痛斥。“荒唐!简直荒唐!陛下怎可如此糊涂!少妻幼子,子弱母壮,项时外戚当道,国将不国!”   群臣顿时议论纷纷。   贝微微却在一片质疑声中往前站了一步。“如果陛下……陛下不幸驾崩,本宫必追随陛下而去!诸位臣工忧心之事不会发生,如今东昭正值风雨缥缈之际,望诸位应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皇后这是要殉葬?   群臣的议论顿时又哑了火。   按理说可到此为止了,偏偏有一根筋的大臣要求道。“皇后可否立下懿旨为证。”   如果于半珊在以他的脾气估计已经冲上去揍人了,丘永侯气得要骂,贝微微却快他一步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的前线战场。   硝烟焚烧过的一处民居里,肖奈跟于半珊还有几名亲卫藏身此处。   于半珊向肖奈报告说。“谣言都按你的意思散布出去了,于将军也开始带兵洋装撤退,现在就等着他们上勾。”   肖奈点了点头。“按原计划进行。”   于半珊想到什么又道。“你生死未卜的消息若是传回京城,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你不怕三嫂一时想不开?”   肖奈眼中深沉,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她。”    ☆、前夕   叛军中军大营。   汉中王世子甄少祥怒气冲冲的向手下将领质问。“如此大好时机为何不乘胜追击?”   一将士回禀道。“回世子,因匈奴大军并未追击,所以我等也……”   “混账东西!”甄少祥气得拍案。“匈奴大军不追击是因为他们意不在中原,匈奴王只是看中了父王承诺的黄金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替我等卖命?”   “这个……”将领们面面相觑,大军出征前汉中王要他们事事以匈奴为先的话仍言犹在耳。   甄少祥又骂道。“现在你们的主帅是孤,不是孤的父皇,肖明帝负伤坠马乃孤亲眼所见,此时的中原大军必定军心大乱,如此天赐良机,若是此时乘胜追击,定能重创敌军!”   汉中王世子今年已经三十有二了,然而一直在其父甄化的庇护下,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格,总想自己闯出一份大业好脱离父亲的辖制。   此次带兵出征,甄少祥可谓是尝到了乾坤独断的快意,更是不将父亲的警告放在眼里。   将领察言观色,心知没必要在这里得罪世子,于是都同意即刻带兵追击。   此时夜幕已降临。   于千秋让手下将士佯装撤退,实则有秩序的撤退到坝上平原唯一一处高地上,计划伏击追兵。   其实肖奈提出这个计谋时,大家并不赞同,因为呼寒邪身经百战可谓是老谋深算不会中计,然而肖奈却只信心满满的要大家尽管期待便是。   于千秋让大军埋伏在高地上,借着夜色隐藏得非常好,又让将士按照肖奈的安排沿路丢盔卸甲,制造出狼狈败退的假象。   就在于千秋刚埋伏好,后半夜时远处亮起了火光,斥候来报,是敌军来了!   于千秋简直精神振奋!   同一时间,肖奈佯装伤重由于半珊背回大营,随军的太医吓得直哆嗦,然而一进中帐却看到皇帝正好端端的坐着喝茶?   于半珊招呼道。“来来来,演戏会吧?装得像一点,就说陛下伤势严重。”   太医们目瞪口呆。   后半夜,于千秋传来捷报,一举伏击了汉中叛军五万之众!并擒获了汉中王世子!   “把人看押起来。”肖奈气定神闲道。   甄少祥他们并不陌生,同是勋贵,他们早就见过面了。   于半珊好奇的问。“老三,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肖奈平静的喝了一口茶。“卖了。”   于半珊险些没被口水呛死。“什、什么?你说卖了?”   肖奈又道。“能值不少黄金。”   于半珊竟无从反驳。   汉中王世子被俘的消息传回匈奴大营,匈奴将领们都表示很淡定,而汉中官员则如遭雷击,只有月氏王一个人兴高采烈。   郝眉高兴道。“这下东昭大军只需要拿汉中世子做要挟,那老贼就不得不退兵了,老三就有喘息的机会。”   今天不用出兵,呼寒邪难得有空的来陪他,结果某人却一口一口东昭怎么样老三怎么样,实在是不解风情到了极点。   呼寒邪冷冷说。“本王明日将出兵东昭。”   郝眉愣了一下。“老三不是俘虏了世子吗?你不怕人质被杀?”   呼寒邪不以为意道。“那是别人的世子,又不是我的世子。”   难怪肖奈说汉中世子只能卖钱了,确实是啊,他又不是匈奴王的世子,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而这一战的重点是匈奴大军!   东昭大军将会在明日与匈奴大军决一死战!   这一天,坝上草原的天空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迷雾,如战场上一触即发的气氛那般压抑。   肖奈亲自挂帅上阵,穿着银白色的铠甲,在一众将士里尤为显眼。   而匈奴大军那边,身穿炫黑色铠甲的呼寒邪也来到了阵前。   “东昭皇帝,以前的我曾经输给你,不代表现在的我还会输。”   肖奈的眼睛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淡淡的说。“很好,老朋友见面,不打一场对不起我们的友谊。”   早在几天前肖奈已经了解到了郝眉的近况,呼寒邪封了他一个匈奴国的月氏王,基本上吃好喝好,除了暖床之外倒没被怠慢。   彼时战鼓响起,匈奴的战术依然是黑骑兵冲锋,此战在平原作战上几乎无有敌手。   而东昭大军这边则摆出矩阵,阵中有长矛和飞勾,专门对付马匹。   这一战的胜负并不好预料。   京城皇宫,太极殿。   “启禀皇后,前线又有八百里加急!”   纱帐后的贝微微立即站了起来。“念!”   大臣跪下朗声道。“陛下亲率十万大军于坝上草原与匈奴大军决一死战!”   肖明帝又亲自上阵了?   群臣们议论纷纷,看来肖明帝的伤势并不严重,否则怎么上阵杀敌?   此刻贝微微心里是百感交集的,既放心他无事又担忧他再次上战场。   丘永候这时上前一步。“启禀皇后,陛下将罪人甄少祥遣送回京,并留下口谕让皇后自行处置。”   贝微微强自冷静,肖奈不在朝廷大事还要她拿主意,她的心不能乱!   “卖了。”贝微微清冷的说。   一时群臣都愣住了。   贝微微又道。“下一封懿旨痛斥甄化的罪行,并要他送上一百万两黄金做恕罪银,如此可饶他儿子一命。”   群臣面面相觑,有大臣问道。“请问皇后,是要放了罪人吗?”   贝微微说。“本宫没说要放,只是要他给钱。”   所以说,这是□□裸的勒索啊!要知道汉中王就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不买命难道想绝后么?   甄化也根本没得选择,他必须要留着儿子的命才能想办法救他。   原本龟缩在汉中的甄化也待不住了,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率军去跟匈奴大军汇合攻打东昭大军,而是绕开坝上直取京城!   东昭大军此时正与匈奴大军交战,京城除了常备守军有数千御林军之外并无近援。   甄化带着三万骑兵星夜赶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中原腹地,眼看就要逼近京城了!   话说甄化这个老儿确实有乱世枭雄的胆量,独子在别人手中当人质,他还敢带兵逼宫!其实也不难推断甄化的心思,如今京城空虚,皇帝又不在宫中,只有病中的年迈太上皇,年轻的皇后和两个年幼的皇子,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恶战   当叛军逼近京城的消息传来,整个朝廷都震动了。   大多数大臣都建议赶紧南逃,因为不足一万御林军根本挡不住三倍多的敌军!   此时就连丘永候,司马邢,钟子明等人都动摇了,到底要不要放弃京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后坚定的站出来绝不弃城!   肖奈这些年一直教授贝微微一些政治与军事的知识,并也一直影响着她的政治观与人格。   贝微微气得面上潮红,也顾不上礼仪,撩开纱帐直接站到群臣面前痛斥。“陛下正在前线与匈奴热战,尔等居然弃城而去!万一京城失守,叛军入主京城,陛下腹背受敌!东昭岂不危在旦夕!”   贝微微深吸一口气。“本宫就算死也要与京城共存亡,尔等要逃便自逃去吧!传本宫懿旨,关闭京城所有城门,没有本宫懿旨不能开启!御林军即刻防守城上!不管敌军如何挑衅死守不出!另,就地招募勋贵府上的护卫家丁,全城戒备,有擅逃者斩立决!”   当甄化带兵来到京城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紧闭城门,如铁桶一般守卫森严的城墙!   他还真是小看了年轻的皇后!   甄化此行孤军深入,他只能速战速决,否则东昭国地方上的驻军一到,他就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没有选择,甄化立即让将士对京城展开强攻!   与此同时前线也得知了甄化带兵围攻京城的消息,同时还有皇后带领臣民固守的消息。   于半珊着急道。“呼寒邪这个家伙确实难缠,我们打了不下十几场了,依然分不出胜负,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分兵回去驰援京城?如果我们不分兵,地方的守军到达京城最快还要十天,京城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住。”   肖奈肃然的沉默着,思考良久他下了决定。“不分兵,明日集中兵力一举拿下匈奴!”   此时东昭和匈奴的大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东昭此时分兵无疑将功亏一篑,肖奈已经没有得选择,他只能选择相信贝微微,相信她一定有办法守住京城十天!   而京城的情况也是十分危急,在叛军的强攻之下,数千御林军伤亡惨重,只有由勋贵府上的护卫家丁顶上去,老臣们又动员了城中的青壮年上阵,一切能用的方法都用尽了。   有大臣报告说。“启禀皇后!军中武器快消耗殆尽了!”   贝微微一愣。“怎么会?”   京城居然没武器可用?这不是开玩笑吗?   那大臣痛哭道。“天下年年战乱,国库早已不堪重负,京城库房并没有多余的库存。”   贝微微咬了咬牙。“没有武器拿便用石头!用热油!用大火烧!”   情况已经如此危急,贝微微根本坐不住。“摆驾,本宫要去前线!”   群臣忙上前劝阻,但是根本劝不住,贝微微决意已定。   太上皇自甄化造反之后便病情又加重了,先是大皇子外戚造反,现在又是三皇子外戚造反,一连串的打击让原本就不堪一击的肖景帝彻底垮了。   如今只能靠贝微微撑住,她不能放弃!   坝上草原,东昭大军与匈奴大军的最后一战。   战场上硝烟弥漫,将士们的尸骨绵延数里,一眼望去只有混战的人群,根本看不出胜负来。   战场深处,肖奈对战呼寒邪,两位王者正面对决。   “天下战乱已久,今天让朕来了结这一切吧!”肖奈心中是有信念的,如果能用一场大战换来这个世界永久的和平的话,那么就算牺牲掉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从一开始肖奈就不仅仅是想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他更想用自己的力量奠定这个世界的基础!   也许【神】这一次是找错人了,这群年轻人都不是简单的棋子,不是给一个角色就能让他们按照设定的方向去进行!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陷入动荡!   天下之巅的昆仑山地震了!   一时大地震颤,山川崩塌,河流改道,原有的世界秩序彻底崩塌。   当大地回归平静。   战场上,肖奈的长剑架在了呼寒邪的脖子上,匈奴王旗被夺,东昭大军彻底控制战场。   两人身上都负了伤,血污浸染了铠甲,好不狼狈。   呼寒邪单膝跪在地上,他仰天哈哈一笑。“我输了,要杀便杀。”   肖奈目空一切,不知他会如何处置。   就在这时,郝眉在于半珊的陪同下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惊魂未定的挡在呼寒邪身前。   “老三!老三!你不能杀他!”   郝眉都快急哭了。“老三,我求你……”   于半珊也于心不忍想要求情,但是碍于肖奈绝对的权威面前,他也不知如何开口。   肖奈闭了闭眼睛,战场上刀光剑影,血光交错,很容易让人迷失心智,他确实是差点就想杀了呼寒邪。   肖奈缓缓放下剑,声音沙哑道。“班师回京。”   末了又向呼寒邪道。“你跟郝眉一起随朕进京。”   匈奴与东昭的这一战消耗了整整三分之二的国力,同时匈奴王被俘,匈奴强盛时代宣告结束。   而此时京城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苦守半月,京城已弹尽粮绝!   又因为地震的缘故,山川崩塌,许多道路不通,地方守军迟迟不能到达。贝微微从数日前便开粮库给全城百姓放粮,但也仅能解燃眉之急。   宣武门的城门楼上,贝微微数日寸步不离,只要在前线帮忙抗敌的百姓都能看到年轻貌美但性格坚韧的皇后坚定的守在城上。   也许正是皇后的坚韧,才让大家在绝望中坚持了下来。   叛军一阵强攻未果之后暂时撤退了,已经伤痕累累的城墙上有了片刻的平静。   贝微微坐在城楼里望着坝上草原的方向失神。   这时一名农妇战战兢兢的递上一个小碗。“皇后娘娘,这是奴家自己磨的芝麻糊,你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不如尝一点吧?”   贝微微回过神来,她朝农妇恬静的一笑。“谢谢。”   农妇简直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当皇后的一谢。   旁边的侍女拿起芝麻糊也劝道。“皇后娘娘,你尝一点吧?”   自陛下出征之后,皇后便消瘦了许多,京城被围困的这段时日更甚。   可贝微微确实没有胃口,勉强尝了两口便吃不下去,只觉得如鲠在心,食不知味。   就在这时城墙上休息的将士百姓们忽然欢声雷动,御林军总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禀告。“皇后娘娘!大军回来了!陛下回来了!”   贝微微手中的小碗滚落在地上,她自己是怎么跑出城楼的,怎么登上城墙的也不自觉。   当看到远处奔腾而来的大军,还有大军高高迎风飘扬的皇旗,这一刻眼泪模糊了视线,贝微微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感谢上苍,肖奈平安无事,她只要他平安!    ☆、完结   皇军回援京城杀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肖明帝亲自领兵围剿叛军,甄化眼见大势已去,想要仓皇出逃,结果去路都被肖明帝提前部署全都封死了。   贝微微在城楼上看着肖奈在战场中浴血奋战,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肖明帝犹如战神,带着百骑亲卫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城墙上的官兵百姓无不欢声雷动。   叛军围城一个月整,本想让城中内乱好趁机夺城,却因元皇后处变不惊,放粮,募兵,事必躬亲,力挽狂澜,叛军围城一月,京城却不见乱像,一切井然有序,当真是女中豪杰,全城百姓无不叹服。   如今又亲眼目睹皇帝如战神莅临,百姓更是对东昭忠心不二,帝后的威望达到了极致。   这样的民望之下,甄化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仅仅一个时辰,大战便尘埃落定,皇军俘虏了残余的叛军,生擒甄化。   贝微微忙传懿旨大开城门!   京城万人空巷,贝微微在一众将领官员的簇拥下来到城门前亲自迎接肖奈。   一路跟随着肖明帝出生入死的将士发现,在战场上直面生死尤面不改色的皇帝,此时竟有些迫不及待。   贝微微在城门下看着一匹白马由远及近,马上的人逐渐清晰,眼泪很快模糊了贝微微的视线。   之后,皇后终于因为连日劳累身心俱疲在见到皇帝平安的那一刻倒下。   肖奈及时将她搂入怀中,心疼的长叹一口气。   “摆驾回宫。”   夜里,贝微微在肖奈怀中醒来,恢复了知觉才发现自己上半身几乎躺在肖奈怀里,而未央宫里跪了一屋子的太医和医女,见皇后醒来无不松了一口气。   “你在城墙上晕倒了。”肖奈心疼的将她圈紧了一些。“你瘦了很多,都是我不好。”   贝微微摇了摇头,眼眶湿润的道。“你能平安回来,我再苦再累都值得。”   肖奈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喃道。“一切都结束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人。”   原有的世界秩序已然崩坏,肖奈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前世的记忆已经重回他的脑海,无比清晰,就连他的神智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开明。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枷锁的存在。   此后一个月,封腾来信,西麓国已完成了政权更迭,封腾扶持的新王登基,同时仿照东昭国实行新政。关于国事封腾只一笔带过,更多的是说关于【神】的事情。   大地震致使西麓国内所有神庙坍塌,古籍之中原本被抹去的部分历史则得以重现,封腾正在对这个世界真正的历史进行深入研究,因时间仓促未能在信中详尽的解释。   不过封腾可以肯定的是,如今这个世界已经真正属于这个世界里的人,以后的历史不会再有“外来”的力量干预。   肖奈他们最关心的是如何回到现实世界,封腾却只说时机没到,等时机一到大家都可以回去。   未央宫里,皇后与闺蜜们在水榭里闲聊。   二喜撑着下巴没趣的说。“时机是什么?也太玄幻了吧,难道我们睡一觉就能回去了?”   晓玲边吃水果边点头。“说不定啊,咱们来的时候不也是很突然?”   丝丝说。“其实晚点回去也没差啊,最起码不白来一趟,微微你说呢?”   贝微微搂着打瞌睡的小儿子轻轻拍哄。   “我倒无所谓,只是……”贝微微不舍的低头看着虚岁才5岁的肖明玥。   “如果我们突然走了,孩子们怎么办?”   如今四人都是孩子的母亲了,最小的还嗷嗷待哺。   一时大家都沉默了。   晓玲道。“要不我们还是先别想回去的事了,等过几年再说?反正我们记忆也回来了,不会忘记的。”   二喜苦恼道。“我们倒是想晚点走,但是,这个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呀。”   晚间,肖奈回未央宫用晚膳,两位皇子缠着母后说东说西的争宠,见父皇来了立即中规中矩起来。   用餐的时候贝微微想起白天跟闺蜜的聊天忍不住问他。“我们回去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肖奈停下筷子道。“暂时还没有,但是这个世界对穿越者三十年的诅咒已经破除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贝微微也道。“我只是舍不得孩子们……”   肖奈忽然笑了,凑到她耳边说。“回去之后我们也能生。”   贝微微哭笑不得,又懒得理他,继续给他布菜。   东昭国历史。   肖明帝在位二十五年,励精图治,创下太熙盛世,奠定了天下一统的政治格局,为后世一百年无战乱的太平时代打下基础。   就在肖明帝正值壮年之时,却于太熙二十六年禅位于太子肖明琮,次年带着元皇后游历天下。   而这一次游历帝后却没再回来了……   现代。   贝微微从梦中惊醒,吓得整个坐起来。   “怎么了?作噩梦了?”肖奈也跟着坐起。   “我,我……”贝微微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但是想说什么吧,一时又不来想德起来梦到什么了。   肖奈将她拉入怀里躺下。“我也做了一个梦。”   贝微微好奇的看他。“什么梦?”   肖奈平静的说。“我梦到我们回到了古代。”   贝微微噗嗤一笑。“我还梦到你是皇帝呢。”   肖奈一挑眉。“那我有没有三妻四妾?”   贝微微立即不干了。“你敢?”瞪之。   肖奈大笑。“不敢,夫人饶命。”   贝微微又窝回他怀里,回想起那个朦胧的梦给她留下的余韵,忍不住又道。“可我的感觉真的特别真实。”   肖奈笑着又道。“常言道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不足为奇。”   贝微微出神的点了点头。“我还梦到我生了两个孩子……”   “哦?”肖奈坏笑着挑了挑眉。“不如为夫现在就让夫人生孩子怎么样?”   “我……”贝微微还来不及抗议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完结)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